「嗯,是啊……」
「……果然啊。」見到刃更點頭,阪崎歎息道;
「她的建議,影響力非常強……她那樣已經不算幫人解惑或心理谘詢,簡直強到像某種催眠或洗腦的程度。」
「太誇張了吧……」
阪崎立即否定不敢相信的刃更。
「不,真的不誇張。找她談心事的學生裏,有幾個個性突然完全變樣,有些家長還擔心到問學校發生什麼事了呢。」
「這個……煩惱解決、心病沒了後,變得開朗或自信積極,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刃更以略微不滿的語氣反駁阪崎的話。
——刃更到現在為止已經好幾次因為聽了長穀川的建言而讓心情變得輕鬆。也因為有她的話語才能保護澪跟柚希,好幾次艱辛的戰鬥也因為她的緣故刃更才能撐過去。所以說長穀川壞話這種事,真的是讓人不愉快,可是……
「如果是正向的變化,不會讓家長擔心到打電話來學校吧?讓家長這麼擔心的學生都有幾個共通點,例如自信極度過剩、把自己的行為正當化、什麼都要自己一個人做、把家人的話全當成耳邊風——」
或者——
「——不理會周遭的感受,對某些人事物表現出異常的執著。」
「執著……那該不會是指……」
「沒錯……那是在你轉來之前的事了。堂上和穗積都找過長穀川老師,請她提供建議。他們會叫成瀨或野中『公主』,還在學校組成像是近年偶像後援會的團體,都是那之後才開始的。」
「有這種事……」
刃更不禁愕然這麼說。
「我問你……你曾對她的結論有任何反彈或不能接受過嗎?如果我想得沒錯,恐怕是沒有吧?」
刃更以沉默回答阪崎的問題。答案是肯定的。
的確,對於至今長穀川所給與的建議,刃更總是來者不拒,並嚐試實踐。接著阪崎以嚴肅口吻說:
「到目前為止,你都理所當然地照著她的話去做吧……可是這是很奇怪的事。無論多麼受歡迎的老師,都會有關心學生而嫌煩的經驗,這是老師的宿命。畢竟我們學校的學生這麼多,無論如何一定會有個性不合的問題,不可能討好每一個人。」
阪崎繼續說:
「可是隻有長穀川老師沒有惹來周圍任何不滿或閑話。當然,有的人真的就是人見人愛,不過她美得那麼誇張,身材又那麼好……這麼引人注目的人,會吸引一群狂熱愛慕者的同時,也會造成某些人強烈反感吧?」
現實就是如此。以澪和柚希而言,即使女性仰慕者也不少,也不可能全校學生都仰慕她們。就連擁有絕對地位的神,每種宗教崇拜的也各不相同,人要得到所有人的喜愛更是不可能的事。
「她年紀比你們大一點,在你們眼裏應該很有魅力吧。那方麵的吸引力,在師生之間原本很容易釀成麻煩,但長穀川老師也沒出過那種問題。每個人都認為她是絕世美女,又是肯幫助學生解決問題的善良女性,可是沒有一個人對她抱有更進一步的感情。」
阪崎再補聲「而且」,又說:
「東城,最大的問題在於……每個人都不覺得有哪裏奇怪,仿佛她用了某種魔法,不允許任何對她不利的事發生一樣。」
刃更不禁停住呼吸。不允許任何對長穀川不利的事——假如這是真的,那麼若要避免兩人在她住處跨越師生界線的事曝光而導致再也無法任教,刃更就是她第一個要排除的問題。
再者——刃更就是在那一天、離開長穀川住處後遇襲的。
「………………」
見到刃更整張臉都綠了,阪崎苦笑著搔臉頰說:
「啊,抱歉……我沒有嚇你的意思。不小心扯太遠了。」
「…………沒關係。剛剛做了讓老師擔心的事,不好意思。」
刃更勉強擠出低沉的聲音,低頭道歉。
「不需要道歉啦——隻是,東城,你是我班上的學生,我這個導師當然希望保護你,不想看到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煩。希望你能體諒。」
阪崎的手「啪」地拍在默默點頭的刃更肩膀上,說:
「堂上他們的事就暫時交給我吧——我絕對不會讓他們亂來的。」
說完,阪崎又表情爽朗地笑了。
6
與梶浦麗華和東城刃更發生爭執,帶著其他澪派分子離開視聽教室後。
堂上翔平的身影出現在車站前的電玩中心裏,和兩個死黨在熟悉的角落玩著常玩的水果盤遊戲機。
「………………媽的。」
可是怎麼都連不了線,液晶屏幕顯示的剩餘點數很快就歸零,堂上氣惱地踢了機台底一腳。
……堂上平常這時候玩得正開心,今天卻煩躁不已。
因為不久之前,東城刃更讓他嚐到了難忍的屈辱。
堂上緊握右拳,那力量卻使手陣陣作痛。低頭一看,發現刃更握過的部位留下了一塊清楚的紅手印。真是難以置信的握力。
另外——不隻是堂上,刃更還輕鬆撂倒了同時幫手的另外兩人。其他一、二年級的澪派分子不知是懾於當時的刃更,還是覺得堂上做的事真的太過分,雖然都跟著他離開視聽教室,但來電玩中心的路上都各找借口相繼走人了。
……全都是那家夥害的。
光是和澪同居就難以忍受了。態度還那麼囂張——可是想給他點顏色瞧瞧,反而弄得樹倒猢猻散。
看見堂上氣得咬牙切齒,坐在一旁的同班同學說:
「別放在心上啦,堂上。剛剛東城那樣子……絕對是有學過武術什麼的。」
「……啊?誰放在心上啊?不過——」
堂上眼帶憎惡地盯著機台液晶屏幕說:
「東城和梶浦那樣瞧不起我的家夥,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我一定要他們後悔,一定要。」
「要他們後悔……你想怎麼做啊?」
聽另一個這麼問,堂上「哈!」地一笑。
「我要毀了他們——把他們花那麼多時間準備的垃圾運動會毀掉。」
手段有得是。看是要趁夜破壞他們架設好的器材,還是隨便訂一卡車不需要的東西破壞預算,或者寫個黑函給學校,兩三下就能讓運動會停辦。在堂上動著歪腦筋時——
「那、那個,堂上學長……」
旁邊忽然有個女生喊他。不,不是女生。站在一旁的,是製服和堂上一樣的少年。他是和梶浦一起管理執行委員會的,學生會的總務,叫做橘什麼的一年級生。瞧他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堂上不禁對害怕都寫在臉上的橘說:
「聲音可以不要這麼不男不女嗎——你來幹嘛?」
「我,就是……希望學長可以回來……然後……」
「哈!……現在是怎樣,該不會是要我回去道歉吧?」
堂上站了起來,嚇得橘猛然一縮。自己剛說要破壞運動會的事說不定被他聽見了,要設法封住他的口。橘身材瘦小得像女生,個性也很娘娘腔,嚇一嚇就行了吧。
於是堂上粗暴地揪起橘的領子,把他硬推到牆上,途中弄掉了他的眼鏡——然後見到,橘的眼瞳閃耀著鮮紅色。
「你、你的眼睛是怎樣……?」
一陣莫名的感覺讓堂上吞了吞口水。
「…………………………對不起。」
接著橘七緒輕輕地這麼說——並以那雙比血更紅的眼睛看進堂上眼裏。
7
刃更從頂樓回到了視聽教室。教室裏靜悄悄的,大家都麵無表情地做著自己的事。
應該是堂上惹得麻煩和刃更跟他其的衝突,影響了大家的心情吧。
刃更也感覺自己的出現,使得教室氣氛稍微緊繃起來。於是他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座位,到在同一張長桌上做事的梶浦麵前——
「對不起,梶浦學姊……」
為自己離席和之前與堂上起衝突道歉。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是東城同學你的錯,不必向我道歉。」
梶浦抬起頭,微笑著回答。看來她在這段時間裏已經平複多了。
「對了,東城同學。你回來的路上,有看到橘嗎?」
「不,沒看到他耶……他不見了嗎?」
「是啊……不知道那孩子會跑去哪裏。」
梶浦輕歎一聲後回去檢閱她的文件,刃更也跟著回到座位上,繼續做自己中斷的工作——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這天的執行委員會就宣告結束。收拾完後,刃更看著橘那依然空著的座位說:
「結果那家夥還是沒回來耶……要幫忙找他嗎?」
「不用了,我等等再自己打手機問一下就好了。辛苦啦——明天見。」
「嗯,你也辛苦了。」
刃更向梶浦敬個小禮致意,接著回到一年B班教室接澪和柚希,發現教室裏還有其他女同學留著。應該是為了討論啦啦隊比賽的舞步才留到現在的吧。榊和相川也在,大家有說有笑。
「刃更……今天委員會結束啦?」
「是啊,今天差不多就這樣。」
刃更在教室門口點點頭,回答發現他回來而出聲問候的柚希。
「那今天就聊到這邊,我們回去咯。」
這麼說之後,澪和柚希一起離開座位。
「好哇,掰掰~」
「再見咯,澪、柚希,還有東城同學。」
刃更就這麼伴隨著澪和柚希,在相川和榊的目送下步出走廊。
「你們聊得好開心喔……」
「還好啦。今天我們是在討論啦啦隊比賽要穿什麼服裝,聽說相川同學的姊姊有門路,可以用超低價租給我們不錯的衣服。敬請期待喔。」
澪笑著說:
「這件事要對男生保密喔——要是順利的話,冠軍一定是我們的。」
「刃更也一定會喜歡的。」
「這樣啊……那我就等你們運動會穿給我看吧。」
刃更也被信心滿滿的她們感染,一起笑了起來。就要到學生出入口時——
「刃更,委員會那邊怎麼樣?」
「堂上學長他們又在打混了吧……對不起喔,我們明天一定會過去的。」
柚希和澪一問起執行委員會的狀況,刃更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僵。
「…………刃更?」
柚希疑惑地向刃更看來,所以——
「………………其實——」
刃更決定把委員會上發生的事告訴她們——就在這時候。
「——怎麼啦,你們還沒回家啊?」
來自走廊另一頭的聲音,讓刃更啞然失語。轉過頭去,看見仿佛是在逐漸轉暗的校舍內慢慢浮出、加強存在感的絕美之白。
長穀川千裏,正向他們走來。
「差點忘了,你們都是運動會的執行委員嘛……我知道倒數階段會特別忙,但留太晚也不太好喔。」
「好~」「……不好意思。」
澪和柚希各自回答。
「……………………」
而刃更卻隻是默默看著長穀川。
「?怎麼啦,東城……臉色不太好耶。」
長穀川似乎也注意到刃更不對勁,有些擔心地向他伸手,可是——
「我沒事,真的——謝謝老師。」
刃更委婉地這麼說,並自然避開她的手。
「…………這樣啊,那就好。」
長穀川收回無處可去的手,同樣若無其事地說:
「話說,你們好像有時候會太過投入……我是不會要你們放慢腳步啦,可是如果把自己逼得太緊,小心到時候把自己搞垮。」
聽了她的忠告——
「…………我知道,我會牢記在心的。」
刃更輕輕點頭。這是發自內心的。
「要是怎麼了,歡迎來保健室找我啊……隨時候教。」
說完,長穀川白袍一飄就往走廊另一頭去了。
8
成瀨澪和刃更跟柚希一起回到家門時,已過了晚間八點。
「我們回來啦~」
澪打開大門並傳達平安返家的訊息後,客廳的門跟著猛然敞開。
還以為迎門的一定是萬理亞,但她猜錯了。
簡直是衝到走廊上的那道身影是——
「胡桃……?」
見到胡桃臉紅得像蘋果,讓澪抱著疑問喊了喊她,結果——
「————!」
胡桃見到澪幾個,臉變得更紅了。
「……怎、怎麼了嗎?」
「!——沒、沒怎麼啦……不要理我!」
胡桃大叫著這麼說之後就急急忙忙衝上二樓去了。
「……沒關係,我去看看。」
柚希脫下鞋,也跟著胡桃上樓。
她是怎麼啦——經過刃更和柚希的調教後隔天,胡桃羞得把自己關在房裏;可是她晚上就順了兩人的苦心勸說出了房門,最近表現得也很正常。由於澪這個前任魔王之女是監視對象、萬理亞是澪的隨從,胡桃又是對她們仍保持著距離,不過住在同個屋簷下就免不了天天見麵,日常對話還是有的。但現在這樣子,簡直又回到了那一天嘛。這時——
「哎呀呀,歡迎回家呀,各位。」
見到萬理亞從客廳出來,讓澪眯起了眼睛。因為萬理亞嘴角不知在偷笑什麼。
「萬理亞……你是不是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對胡桃亂來啦?」
「我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啊……隻有邀她一起洗澡之類的,她也答應了。」
「一起洗澡……她怎麼會答應啊。」
萬理亞不禁微笑道:
「當然會。在澪大人們忙著上學的時候,我和胡桃已經變成好朋友了。」
「……你沒拿什麼東西威脅她吧?」
「怎麼會……完全是你情我願喔。胡桃比我想象中要乖巧可愛得多了呢。」
萬理亞得意地嗬嗬笑著說:
「——剛剛啊,我們還和樂融融地一起看影片呢。」
「影片……呃,難道是……!」
不祥的預感讓澪緊張得推開萬理亞,站到客廳門口。
「…………我就知道。」
看見電視上的畫麵,澪歎息地雙肩一垮。
巨大的液晶屏幕,正播放刃更和柚希在胡桃的肉體刻下難以置信的快感,使她初嚐女性歡愉而狂亂忘我的影像。澪被胡桃看見她的母狗裝扮而躲在二樓自己房間後,是又聽到樓下傳來柚希跟胡桃的陣陣嬌喘,隔天也問過發生了什麼事……但沒想到會弄得這麼激烈。而跟著進來客廳的萬理亞,則是以不可思議的口吻說:
「看啊,胡桃實在是天賦異稟。這年頭感情好到能拍出這種影片的姊妹已經不多了呢。啊啊,這真是讓我壓抑不了心中的感動,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我也壓抑不了心中的同情呢……」
澪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真是可憐——就連最早和刃更締結主從契約的澪,現在一深思自己與刃更的關係都會羞得腦袋亂成一團;而胡桃雖隻有那一晚的經驗,但刻畫在她身心的快感一定極為鮮烈。
「弄不好,她又要關在房裏好一陣子了……」
澪無奈地喃喃這麼說後,萬理亞忽然察覺——
「奇怪,刃更哥咧?」
澪也跟著轉頭看看——不知何時,刃更的身影從玄關消失了。
刃更回到自己房間,把書包擱在桌上後就躺上了床。
看著天花板,思考至今得到的訊息,以及它們與現況的關聯。
現在範圍已經縮小到,確定襲擊者的目標是刃更,且對方與聖阪學園相關。由此可以推斷,無論那場襲擊是警告還是為了其他意圖,背後一定有一個原因,以及讓對方采取實際行動的契機。
首先……
第一個可能,就是襲擊的原因和契機是同一件事。
刃更在車站遇襲的那天,發生了兩件異常狀況。
其一是首次參加運動會執行委員會,其二是造訪長穀川千裏的住處。
目前——事情與運動會執行委員會有關的可能性較高。
那場襲擊,有可能是要刃更退出執行委員會的警告。
——會希望刃更退出委員會的,有兩方勢力。
一方是想讓運動會成功的勢力——換言之,就是看見執行委員會目前因人數過多而發生問題而不滿的人們。其領導者,多半就是曾試圖勸退刃更的梶浦等學生會成員。雖不願這麼想,但就她們的立場而言,會排斥刃更幾個很正常。不過希望運動會成功的人也不會隻有學生會那幾個,那麼不僅是學生,就連教師也有嫌疑。
另一方,就是與運動會無關,單純想排除刃更幾個——應該說是隻想排除刃更的勢力。這一方,自然就是堂上、穗積為首的澪和柚希兩派的擁護者;其中對刃更的敵意最簡單明了的,就屬澪派的堂上。從車站遇襲時,對方那種殃及無辜群眾也無所謂的狂妄態度來看,不像是希望運動會成功的梶浦那些人,比較接近堂上。盡管之前堂上幾個把刃更逮到校舍後時,被阪崎途中打斷後就再也沒發生什麼事;但在所有執行委員第一次集會時見到刃更就在澪身旁,難保不會使他敵意複燃。
問題是——刃更和澪跟柚希同居早已是全校皆知的事,相較之下,堂上不太可能隻因為一起參加執行委員會就安排那場襲擊,若將堂上的失控行為以「受到襲擊者操縱所致」來解釋,就合理多了。
……可是。
假如對方一直對刃更懷有敵意——在這個時間點襲擊刃更,還真是挑對了。因為那個精明的瀧川暫回魔界,不在這裏。
瀧川啟程返回魔界,是刃更遇襲的數小時前——忠告剛從超市結束購物的澪和柚希之後的事,刃更開始在學校感到視線是遇襲後一天,可說是全都發生在瀧川向學校告假之後。
……而且,現在「村落」又派了胡桃過來。
假如對方事先掌握到了這條消息,有可能是企圖讓「村落」判斷刃更具有卷入無辜群眾的危險性,才故意在胡桃能夠趕上的時間點出手襲擊。一旦「村落」認為事態嚴重,屆時就不隻是離開執行委員會就能了事,很快就必須麵臨離開澪或柚希的命運。
——然而過濾到現在,還是欠缺決定性的根據。
所以今天,刃更跳脫至今的被動立場,嚐試主動行動——與堂上他們起衝突就是為此;若在那裏把事情鬧大了,還能讓他們一起退出執行委員會。當時澪和柚希因為排練班上的啦啦隊舞蹈而缺席,如果促使他們攻擊的敵意是來自對刃更的嫉妒,正是讓他們現出原形的大好時機。而且——刃更也考慮過,萬一想辦場成功的運動會而希望他退出執行委員會的勢力真的不行存在,而他們就是犯人的可能性。在這種情況下,刃更退出正好能平息他們的不滿;順道帶走擅自訂購高價煙火而花費二十萬的堂上,除了多少能達到補償效果,也應該是自己身為運動會執行委員所能做的最後貢獻。可是——或許是因為阪崎的出現吧,沒能成功引誘對方做出進一步行動,以失敗作終。所以時間緊迫的刃更,立刻試圖研擬其他能查出對方真麵目的手段——
但沒想到……
卻從阪崎那裏聽來那樣的事,讓狀況又陷入迷霧。
「…………小心長穀川千裏是嗎?」
若阪崎沒說,刃更還真的沒發現自己從認識她後就深受她的影響;且一心想實踐她的建言,甚至到說是盲信也不過分的程度——但是,這其實是個奇怪的現象。
在戰鬥或執行任務時的大忌之一,就是「固執成見」。過強的主觀意識將破壞冷靜、窄縮視野,讓人無法對事物或狀況正確判斷。所以在「村落」時,刃更就受過令人作嘔的嚴酷訓練,養成從不確信自己必能得勝而步步為營地戰鬥、從各種角度觀看事物的習慣。
因此,自己才能發現瀧川的真麵目、以佐基爾料想不到的方式要了他的命。這樣的自己,為什麼隻對長穀川一個可說是深信不疑——或者說,為何就是懷疑不了她呢?
這次的敵人能夠設置強力結界,也懂得操縱人的意識。就阪崎所說,長穀川身邊的狀況確實反常,就連瀧川也不曾說過她哪裏不對勁。
仿佛與長穀川相關的所有事物,都會視她需要而變化一樣。
可是——這樣的長穀川周遭,卻出現了兩個特異人物。
一個就是刃更自己。很明顯地,長穀川是主動接近刃更。倘若是她策劃了這次襲擊,請瀧川吃燒肉時遇見她就多半不是巧合,被她請進家門也是另有企圖。
恐怕……
在長穀川就是犯人的情況下,她對刃更感興趣的原因可想而知地就是——「無次元的執行」。
假設長穀川真的能夠操縱周圍群眾的意識——可能是某種領域,那麼能以反擊形式消滅任何物理或魔法攻擊的刃更,自然會讓她感到興趣或威脅,想知道是否也能消滅她的意識操縱;於是她設計了幾項實驗,在保健室穿泳衣、在自宅下廚請客或共浴等,企圖搖撼刃更的情緒,且最後她判斷刃更是種威脅,而在刃更回程上出手攻擊——整個看起來,比堂上因嫉妒而攻擊的假設更加合理。
不過……
她卻沒有處理她應該無法忽視的問題——那就是另一個特異人物,阪崎守。刃更、柚希和瀧川都沒察覺長穀川的異處,阪崎卻察覺到了。假如長穀川會設法消滅不受她意識操縱影響的對象,阪崎應該要排在刃更之前吧。另外,阪崎選在這個時候向刃更透露長穀川的問題——究竟是為了什麼?阪崎說,他看出刃更也受到長穀川的影響,那麼將這點告訴刃更,不就可能讓長穀川知道阪崎對她的疑心嗎?
難道這也是對方的陷阱?阪崎那些話,會不會隻是假造的故事,好讓刃更的焦點轉移到毫不相關的長穀川身上而出現破綻?這麼一來,阪崎不是故意說那些謊,就是受到犯人的操縱。
……不對。
再怎麼說,刃更對長穀川深信不疑是不爭的事實,那並非全是謊言。
隻是——無論對長穀川或阪崎是信是疑,現在手邊線索都不足已決定,也不知道堂上、穗積、橘和梶浦幾個之間誰是襲擊者、誰被操縱——不,就連襲擊者是否就在他們之中,是否有人遭到操縱都無法確定。在這種狀況下,要決定下一步動作實在——
「……!不行,怎麼可以這樣想……!」
東城刃更從床上坐起,直視前方。我到底在擔心什麼啊。
振作起來、冷靜一點。拋棄成見、懷疑所有可能。
然後——為每種可能擬出對策。
……沒問題的,因為……
自己,還擁有能夠確信的確切事物。這時,房外有人敲門。
「刃更……?」
絕對能確信的其中一人——成瀨澪從門外問道。
「從學校回來的路上,你的樣子一直怪怪的……怎麼了嗎?」
那表示的,是對刃更的關心。真是的,讓她擔心了。於是刃更深吸口氣,說:
「不好意思……就是心裏有點亂,我在想辦法整理。」
不過,已經沒事了。
「幫我把大家都叫到客廳吧,我會把我今天遇到的事和最近明白的事都告訴你們。還有——」
東城刃更說道:
「對於身份和目的都不明的敵人——我們應該要怎麼對付。」
目前為止的仍然太多,有嫌疑的人一隻手也數不完。
但所知並不是零。敵人的目標是刃更,且無懼於殃及周遭。
以及不能敗給這樣卑劣的對方。這樣就夠了。
因此,就從現有材料著手吧。恐怕運動會將會是重大關鍵。
而勝負就決定於是否能夠平安迎接並度過那一天了。
要戰就戰吧。盡管不願意懷疑同學或師長,但現在沒有別的選擇。
無論內心會受到怎樣的煎熬——都要為能夠再度相信一切的那一刻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