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城臨河濱湖,具有河港密布的水鄉特點,城西有京杭大運河穿越,東有洸府河迂回,南有煙波浩渺的微山湖,形成二河抱城、一湖擁簇的水係格局,而濟寧城內又有老運河、越河、府河、洸河穿越交織形成三橫二豎加一環的城市水係網絡。也正是這個河流縱橫的地理形勢,讓濟寧城成為明朝廷委派河道總督治理水患的中心。
皇帝帶著護衛一路快馬加鞭來到了濟寧城外的魯橋鎮,在這裏這隻隊伍停住了疾馳的腳步,攔在前方的是一片水鄉澤國。朱由校一行人下馬,雇傭擺渡的船夫,換乘小船向濟寧城內前進。
時間已經快到晌午了,萬裏無雲,可是因為在水上,還有些涼風。這風從南麵吹過來,水麵像無邊的跳蕩的水銀。船夫劃船技術很高,小船快得活像離開了水皮的一條打跳的梭魚。這個船夫年紀不大,還是生動活潑愛聊天的歲數。朱由校就一邊與這位健談的船夫聊當地民情風俗,一邊觀察人們的生活。
白馬河、泗河是京杭大運河濟寧段的重要支流。在魯橋鎮以北,白馬河彙合泗河入運河的地方,因地勢低窪,每逢雨季,當地內澇及上遊洪水宣泄不暢,每年大水泛濫漫溢,方圓數十裏內盡成澤國。積水長達數月,直到深秋方才慢慢幹涸。
這片地方包括原屬濟寧、鄒縣及魚台縣湖東的部分鄉鎮,共幾十個村莊。這種長期的季節性水澇自然狀況,迫使當地居民適應這種特殊的生存環境,從而形成了一種既有別於湖區漁民,也與一般從事農業的居民不同的特殊的生產。
當地百姓每年秋季水退後耕種越冬小麥,來年收麥後等候發水,從事漁業捕撈以及水上運輸等。俗語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他們這種半農半漁的生活方式,逐漸形成規律,變不利因素為有利因素,仍然能夠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這裏生活得很好,而且形成了一些獨有的民風民俗。
這種農業耕作方式十分粗放。隻有在大旱之年,水退得很早,土地才來得及耕耙。大部分年份為了趕上播種季節,都來不及耕翻,地裏的水剛涸盡,立即用一種“泥耬”播種。這種播種器具是耬尖在濕地裏劃出溝來,麥種就漏在一條條溝裏,因為沒有疏鬆的土壤覆蓋,就在耬溝裏明擺著。有時溝底還汪著一層水。這樣麥種照樣能夠萌發、生長。出苗後幾乎沒有什麼田間管理,充其量鋤一遍地,靜等收割。
盡管如此,由於每年發水時攜帶著上遊衝刷下來的有機物在這裏沉澱下來,當地老百姓叫“撇淤”。因此土地十分肥沃,這種原始的耕種方式,畝產糧食仍能達到六七百斤,超過精耕細播的“上坡地”一半以上。這裏種麥還有混種豌豆和扁豆的習慣。
因每年雨季到來早晚不定,收麥季節大有“虎口奪食”之勢。發水早時,到口的麥子衝了、泡了的事也是有的。不過絕大部分年份,雨季到來都在麥收半月至一月以後,因窪地麥熟要遲一些,這些地方收麥子,山區、丘陵地帶早已收打完畢,每年大量山區、丘陵地帶農民來此打短工割麥,自然形成山地、窪地之間的協作,所以麥收完成得都很及時。
打完麥場以後,處於“澇底兒”的地方就淨等上水,轉入另一種生活。澇窪的邊緣地帶,生產力充足的農戶便耙耮麥茬地,種上又省種子又省功夫的綠豆。上水泡了也不可惜,漚到地裏權算綠肥。逢大旱之年,邊緣地帶也有不上水的時候,往往還能再收一季,不過這種情況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