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急道:“先生慎言!正因如此,故而向先生求教。”
公孫瑜放下茶杯,正色道:“大將軍以一城之力抗燕一國之兵,唯有抱玉碎之心,壯血戰之氣,行搏死之舉,戰至最後一刻,拚至最後一卒,方可從絕境中求一絲生機。為今之計,拒城死守,方為上策。”
王前喃喃道:“難道隻能盡人事、聽天命嗎?可憐我安遠平靜才不到二十年,二十萬將士、百萬民眾又要受苦於戰亂兵禍。”
此時,一親兵挑簾入門,行禮報告:“大將軍,衙門外有兩道士求見,說有退敵之策。”
王前聞言大喜道:“快快請進。”
不多時,一老道士攜一道童進入廳中,隻見老道士身高五尺,頭頂蓮花寶冠,身著青色道袍,腰佩三尺慧劍,手持麈尾拂塵,足穿如意雲履,鶴發童顏,目光如電、炯炯有神,雙臂垂膝,五指修長、潔白如玉。身邊的小道童十一二歲,三尺半高,同樣束發盤髻,上包逍遙巾,下著十方圓口鞋,身穿藍色中褂道袍,由於身低形矮,下擺已垂至小腿肚處,撲閃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分外靈動可愛。
老道士上前伸右手,曲拇食二指,伸直三指彎腰行禮道:“無量天尊,大將軍在上,貧道棲霞山火陽洞玄陽子攜徒拜見,多有打擾了。”
王前趕忙起身虛扶道:“原來是棲霞山的仙長,老神仙客氣,快快看座上茶。”
雙雙就座後,王前急忙開口詢問:“不知老神仙有何妙計,可退城外強敵?”
老道嗬嗬笑道:“天機不可泄露,貧道願以項上人頭作保,三日之內,燕軍必退。”
聽聞此言,王前與公孫瑜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不解之意。王前略加思索問道:“不知老神仙需用資財幾何?人馬多少?隻要能退燕軍,但有所言,前必有應。”
老道士聞言托起茶杯,輕啜一口道:“不用兵馬錢糧,也無需金銀珠寶,倒是有一事,需大將軍幫襯一二。”
王前道:“請老神仙明言。”
老道士道:“大將軍挑選一二心活膽壯之士,自明日起,每日清晨給燕軍主帥送一次禮,三日之後,燕軍必退。”
王前聽過之後眉頭一挑,義正辭嚴道:“不知所送何禮?我安遠雖兵少勢弱,但血勇猶存、骨骼剛硬,不會做那賣主求榮、屈辱投敵之事。”
老道聽到王前這般言語,瞬間一愣,哈哈一笑道:“大將軍誤會了,貧道本為吳人,生於吳,長於吳,在棲霞山火陽洞修道多年,受我大吳庇護,今朝遊曆列國歸鄉,遇此外敵入侵,理應盡綿薄之力,怎會行說客之舉?所送之禮乃平日常見之物,明日清晨,大將軍自會知曉。”
王前看到公孫瑜衝自己微微頷首,身子一傾道:“老神仙話已至此,前也不便深問。天色已晚,還請老神仙早些歇息。明日再向老神仙請教。”
老道起身說道:“如此,叨擾大將軍了。”
王前隨即起身,衝廳外喝道:“來人,帶老神仙到上房歇息。”
門口兩個親兵聞令進廳,帶著老道士並小道童向外走去,王前和公孫瑜隨後送行。到了廳門口,老道回身行禮道:“大將軍請留虎步,自有兩位軍士帶路即可。”
待老道士離去後,王前叫來親衛吩咐道:“令趙大山速來見我。”爾後和公孫瑜回廳落座。
王前問道:“先生覺得這位玄陽子如何?”
公孫瑜稍作沉思道:“觀此人麵,聽此人言,不似燕國細作,但三日送禮,可退百萬之兵,愚百思不得其解,慚愧。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將軍還需慎重。”
王前會心一笑道:“前正有此意。”
說話間,近衛營統領趙大山已至廳中,衝王前一施行道:“不知大將軍有何吩咐?”
王前道:“大山,剛住進後院的兩個道士,對我安遠十分緊要,從此刻起,你親派得力幹將其死死盯住。切記,不可使其有半點傷害,也不可使其與外有絲毫通聯。”
趙大山應聲答道:“請大將軍放心,大山必不負重托。”
……
午夜,中軍衙後院甲字房內,小道童起夜後嘟囔著回床:“外麵站了那麼多兵叔叔,他們都不睡覺嗎?”
大床上的老道士起身穿衣道:“他們要是睡著了,有人就睡不著了。”
小道童看到老道士下床後,問道:“師父,你要出活了?”
老道士說道:“是時候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小道童關切地說道:“師父小心。”
老道士輕輕幫小道童掖了掖被角,說道:“那大營你我師徒已連探三夜,不要擔心,快點睡覺,為師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