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借口(1 / 2)

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回到了老家,昨夜,父親打來了電話,說母親病了。那一夜,我無法安心睡去,於是第二天早早地收拾了行李,走得很匆忙。

想起小時候,父母待我的好,我便想哭。以前,也總以為父母並不了解自己,其實自己何嚐又真正地了解過父母。

在我回到那個讓我生活了整整二十二年的家時,我覺得家裏少了母親的笑聲,一切都變得很孤寂。

本以為獨身一人在另一個城市生活,賺很多錢,然後回來讓父母過好日子,那便是一種成就感了。但自從母親病了住院,我才真正地體會到,父母要的並不是什麼過不過好日子,他們隻是希望自己的兒女在他們老了之後,可以陪在他們身邊,直到他們走到生命終結的那天。

母親得的是急性胃癌,當我從醫生口中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我驚呆了。這麼多年來,我這個做女兒的竟然從來都沒注意過她的身體狀況。我哭了,淚水從我的眼角滑落……

我承認我並不堅強,但對眼淚曾經我已無數次的強忍,直到塵的出現。

母親住院的第三天,父親怕我累壞了,便叫我回家裏休息。但回到家,想起睡在病床上的母親和那又一夜未眠的父親,我的心痛了起來。在我決定還是去醫院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男人打來的電話。然後,我甩上門飛奔到醫院。那男人告訴我,我母親的病情可能惡化了,必須現在做手術。趕到醫院,父親正緊張地守候在手術室門外。我看著手術室門外的紅燈亮起,淚無止盡地開始落下……我的心好亂,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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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離手術室不遠的長椅上坐下。我不想,也不能讓父親看到我流淚的樣子,他的心夠痛了,我不能成為他另一個新的傷口。這樣我會更加自責的。

我蜷縮在一旁的長椅上,把頭埋在雙臂之間,含著眼淚,我想了很多很多,也想通了很多很多。父母對我來說,其實遠遠比賺錢重要。

然後,我聽見有人叫了我一聲,我緩緩地抬起頭看站在我麵前的那人。

我的雙眼因為哭泣而變得紅腫、模糊。但我還是看清楚了他的樣子。那個告訴我,我母親得了急性胃癌的醫生,那個剛才在家打來電話通知我,關於我母親要做手術的消息的醫生。所以,在接到他打來的電話時,我才會覺得對方的聲音那麼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一樣。他也是母親的主治醫生,母親很喜歡這個醫生,總說他人很好。不但外貌英俊,對待病人也很隨和,對我母親總是問寒問暖的。我想問他,關於我母親這次手術的成功率如何,但我沒問。我知道在他打來電話時,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做手術用的一切設備。

從我離開家到現在大概有幾個小時了吧,離家時,走得匆忙,忘了帶表,所以並不確定時間流逝的快慢。

也許是眼淚在作怪吧,一個人哭得時候竟然又不知不覺想起了塵。

如果一個人的夢能代表些什麼的話,那麼我和塵前世便相識、相知,並相愛了,隻是那份愛中還包含了恨……如果真這樣,那,前世在我最無助,最需要人安慰時,在我身旁一直陪伴我的,一定是塵了。雖然從未夢到過,但我卻意識到了,於是也便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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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竟出奇地做了一件這輩子最為後悔的事,但當我有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做了。

我撲倒在瀚的懷裏。在急救室一旁的木椅上,我坐在木椅上,瀚則是穿著白色的製服站在我麵前。就這樣我撲倒在一個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男人懷裏,嚎啕大哭。其實,我真的很想在他的懷裏把所有的眼淚都哭幹,那樣的話,一個人的深夜,我就不用選擇以淚渡日了。我就不用以眼淚這種東西來忘掉塵了。在瀚的懷裏,我感覺到了那種前所未有的放鬆感,那一刻我發現這個叫瀚的男人是女人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一個人心裏有太多委屈和痛楚是需要身旁有個人陪的,就像現在,隻有這樣才能把所有的不快樂歇斯底裏的全部湧出來。

隨著哭聲,我已記不清當時我對這個還算不上朋友的男人,說過些什麼,但我想那一定是我心裏最想說,卻又說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