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雨落得這般大,還坐在廊下作甚?不怕涼著?”許穆安踏上兩級石階,來到許白若身邊,溫柔的語氣中透著幽深。
“涼著……?咳咳咳……哥哥,我感覺不到涼……”許白若的手心摩挲著花盆的外壁,虛弱地說道。
“回屋吧,快回屋去吧。”許穆安將身體微微俯下,對著許白若的耳畔呢喃一句,許白若就聽話地從椅子上站起身,轉過身緩緩往屋裏走去,連看也沒有看許穆安一眼,她呆滯的眼神就像是什麼也看不見一般,然而她的雙手仍舊穩穩地捧著那盆蔦蘿花。
就在許白若踏過門檻的一刻,她手中的白色蔦蘿花輕輕搖晃起來,而此時,明明沒有絲毫的風……
“小言……”許穆安看著許白若慢慢往屋裏去的背影,迷蒙的燭光下,他細長的嘴角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
小言一瞬間看得癡了,卻又一個激靈跪到地上,“求大少爺不要責怪奴婢,奴婢真的是很盡心地在伺候小姐了,隻是……”
小言的話還未說完,便覺她的腰肢被一雙冰涼的手攬住,一抬頭,許穆安英俊的臉就近在咫尺,她不禁羞得滿臉通紅。
“我有說什麼嗎?小家夥為何如此緊張?”近在咫尺,小言能清楚地感受到許穆安的鼻息,帶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卻是冰涼的,然是如此,她還是身不由己地墮落其中,雙手不受控製地環上對方的脖。
“對了,小家夥,就是這般……”許穆安邪魅一笑,將小言攔腰橫抱起,往漫天大雨中走去。
然而,縱是漫天大雨,卻一滴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忽有一陣風起,吹熄了廊下的風燈,晚風院湮沒在雨夜的黑暗中。
卻在這黑暗之中,緋色的蔦蘿花開了滿院。
*
曠修站在晚風院的月門外,夜雨濕了他的長靴,顯然是匆匆而來,俊秀的眉間流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不解。
他明明是循著方才感覺到的邪氣而來,然而緊隨著來到此地,邪氣卻又驟然間消失,如何能不讓他不解。
抬頭望著月門上的石刻篆書,“晚風院”三字赫然映入眼簾。
這是……這是許家小姐的院子……?
許家小姐的病,並非尋常病疾,雖從她的脈象診不出個所以然,然而從她的形貌上看,他能斷定,她的身體裏有某樣東西在慢慢吞噬她的生命,才會讓方才及笄的她變得那般模樣。
可,究竟是何物,他卻未能知曉,隻能待做尋找病根。
他為道多年的經驗隱隱告訴他,此中,定有妖邪,而他,也必將將妖邪尋出,然後——
“嗡嗡嗡——”他手中的誅心長劍又開始微微震動。
“誅心?”曠修低頭看著跟隨了他十七年的誅心長劍,“可是要我到院子裏看看?”
誅心依舊在微微震動著,曠修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我便進去看看。”
許是聽明白了曠修的話,誅心漸漸安靜下來。
曠修在心中道一句“冒犯了”,太抬腳跨入晚風院中。
這是——
曠修看著雨夜裏烈烈盛開整個院子的緋色蔦蘿,握緊了手中的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