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切意綿(3 / 3)

泡完茶後,她萬分小心的端著往寢屋走去,動作不敢放慢,生怕茶涼了惹那位爺不高興。進屋後,他已梳洗妥當,稟退了丫鬟,隻著單衣坐在檀木椅上看書,表情分外認真,分神多瞧了幾眼後,姿晴差點驚訝到仍掉手裏的茶盅。趕緊歸置好,清了清嗓子才道:“爺,您書拿反了!”

聞聲後,辰宇抬首,麵無表情的正過書,繼續看,不發一語。片刻後,右手端起方才她剛泡好的茶,猛喝了口,仍舊埋頭“苦讀”。

見狀,她再次不敢置信的開口:“爺,您不覺得燙嗎?”這可是沸水啊,往日他都會不多不少等上半個時辰才用的。

“還好。”終於,他放下書回了話,緊瞧著眼前女子,又道:“小晴,會捏骨嗎,替我捏捏。”

“是。”姿晴上前,素手揉向他的肩骨用勁捏著,因為習過武,這力道對他而言正好,見他舒服的閉上眼,享受著。

這些日子宮裏大大小小的事把他累壞了,父皇的格外依賴,縫事便是一句“宇兒你怎麼看”,給了他太多壓力和不想涉及的爭端。淩乾的事幸虧有公孫操勞著,瑣碎之事又有明宣擔著。卻不知他累的是心,是擔心從前最害怕的事當真發生了。

“小晴……”輕喚了聲,聽她低應了句,猶豫了會才自在的拉下她的手,轉過身凝了她許久,拚命的想在那雙眸裏找到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了,直接開口詢問:“是不是喜歡辰嘯?”

“七爺……”被他突來的問題嚇住了,她頭一次真正的不知所措。

“今日在歲寒亭你瞧著他的眼神……太明顯了。”不容她回避的拋出一句話,他隻要一個答案,見她斂眉,偶露的頰邊嫣紅,甚是懾人。這女兒家的嬌羞啊,足以證明一起。

有些挫敗的垂首,眼裏盡是猜不透的情緒,隻咕噥了一句:“為什麼偏偏是他。”

想起了方才公孫語裏的句句隱諱之意,鎮定後的姿晴漾起甜甜一笑,解釋著:“爺,您別誤會,小晴自知自己身份卑微,不敢想。”她沒辦法為了那些恨而出賣自己的感情,更不舍欺騙他。

“若有一日我說我喜歡你,想你永遠都這麼伴著我,你會應允嗎,還是……會繼續執傲的選擇等他回顧?”

“七爺說笑了,奴婢本就是皇上撥來侍侯爺的,若是爺賞識,奴婢自然樂意一直留在白鷺園,隨爺左右。”巧妙的避開重點,仍是一派天真。

“我要的不是主子和奴婢間的一輩子……罷了,往後府裏若是沒外人,不準在自稱奴婢,也不準一口一句爺的,從今後喚我辰宇。”搖著頭,不知這回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在裝,總之是不想再逼她了。

見她隻是點頭,他閉了會兒眼,突然轉了話題,略帶興味的問著:“你覺得是不是每個人都會越來越貪心,不管曾經多麼秉承善念?”

“或許吧,那興許是沒法子的事,沒有貪念,沒有野心,有幾人能成就大事的。”知道他說的是近來皇子間的明爭暗鬥。其實可以靜觀其變,看他們內亂是最好的辦法,然沒有原因,她隻是不想他涉及,單純的不想。

“為什麼?”突問,不是不解,是想聽她的解釋,他喜歡她偶露精明聰慧的那一麵,那才是真正的穀姿晴。

“人性啊!”她回的理所當然:“就好比古人曾說的,有了象牙筷誰還會配上瓦器使用,會想要犀角碗、白玉杯,那麼好的東西當然不能盛粗食野糧,隻能配山珍海味;吃得上好,就不肯再穿布衣,而要衣錦繡、乘華車、走夾道、聽山呼。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千古不變的。”

他不語,回了她讚賞一笑,這是人人難逃過的人性,隻是有些人追求不同罷了。軒轅氏在外人看來一生華名,代代豪傑,得漓朝江山當之無愧。實則呢,全是因為他們的野心與貪念更勝平常百姓。從前是對外,現下亂世已過,便開始對內了。

起身,放下兵書,由著她熟練的整理,上床後,才輕吐了句:“這樣的你有些讓人欲罷不能。”看她愣了半晌,端起他喝剩的茶盅,掌著燈逃門而出,才郎聲大笑,勾唇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