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涼如水,才不過用晚膳的時辰,天已黑了大半,此刻的白鷺園寂的蒼涼,淡淡的月光,還未升上正中,柔的很,射向園內的孔石,印襯出點點斑斕色澤,好似星星。
姿晴獨自一人端坐在石階上,沉靜的異常,身邊擺著未入鞘的劍,額角還滲著微薄的香汗,看的出舞了很久,才剛歇下。
手中緊握著一紙信箋,遒媚勁健的行書,她再熟悉不過,天下間能將行書寫得猶如鳳舞的,唯有她。
雖然一直不信,但此刻卻不得不麵對,明宣的話沒句真沒句假的,公孫哥哥近來更是為了讓她答應辰嘯的事,無所不用其及,唯獨這一件卻都具實相告了。
“為什麼不去接他?”
身後響起的男聲,沉穩蒼勁,劃破了死寂,她僵直了背沒有回頭,直到許久後,全園突然掌起燈,回了人氣,才淡淡開口,軟得無力:“沒所謂,稍後他自會找上門。”
到手的肥肉,那男人舍得放嗎?
“你倒是自信,父皇還叨念著你呢。”他找著話題,總覺得中秋之後起,他們的距離總被她保持的太過分寸得宜。
她抿了抿唇,動作帥真的將劍入鞘,起身,深呼吸,遞上信:“七爺您的信,媚香樓來的,信封上隻有落款,送的人也沒留話,奴婢以為是自己的就拆開了,下次不敢了。”
言罷,她欠身離去,不知還能說些什麼,此際此刻,他們誰都不能泄了心事。
“該死。”接過信後,他愣了半晌,連讀都懶得,便直接咒罵出聲。
她是故意的,故意不寫署名,不讓人留話,料準了小晴會拆開。
沒有追上去,他不知該如何解釋才不會有欲蓋彌彰的效果,從來便是個不擅表達的人,隻好看著她離開,卻連伸手握住的權利都沒有。
在她麵前,他就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更因為壓根不知她在氣他,還是在氣蕭月,又或者誰都不氣,隻是本就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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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奔馳,呼嘯而過的風,用盡全力的發泄呐喊後。
姿晴跳下馬,栓往一邊的樹上,隨意的襲地而坐,看向眼前的辰嘯,天真的笑。用辰宇從前說的方法試過後,某些鬱結似乎真好了些,或說是真能隱去了些。
“怎麼不來接我?”那仰頭的一臉無辜,讓辰嘯更是想氣,完全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原該是個清澈透明的女子啊。
“今兒身子有些不爽,大夫說,不適宜出去吹風。”隨口胡謅了句,她低頭拔著腳邊的草。
“是嗎?”果然是個連撒謊都不會的女人:“那這麼晚騎著馬出來吹風幹嗎?”
想他可是一結束了宴就趕來白鷺園,丫頭們說看她騎馬往西郊林方向去了,可算讓他找著了,可半月未見,這家夥連起碼表現一下思念都不肯嗎?
“哦,大夫也說了,夜色下會比較舒暢,所以該多出來透透氣。“依然還是理直氣壯,反正她相信他不會在這問題上盤旋太久。
果然,辰嘯隻是無奈的抿唇,蹲下身狀似無意的閑話了句:“聽說禦醫最近給父皇下的藥頗猛,你可有去看過他?”
“沒聖召我哪敢去啊,皇上身子微恙嗎?”她裝著傻,不想發表太多意見,今夜很累。
“父皇今天一直念叨著你呢,明兒跟我進宮一起探探他吧。”關鍵時刻,他不能讓父皇改變了主意。
“恩。”輕應了句,她心思有些飄渺,看著暗處那道立了好久,最後默默離去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