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找我能不知道?他每次出去回來,就像新婚之夜似的,有時候天亮還要來一次,把我煩的。語氣自信又自豪:要是在外麵找了,回家還能這麼歡實?
裝的,或許是演戲。李麗笑道。
他有那本事?話說回來,找就找吧,錢都交給我就行,趙紅霞說。
李麗是名婦科醫生。她們叫她麗麗,麗麗的男人是一名普通法官。他們有一個兒子,日子過得有些緊,但也還算滋潤,兩人關係好。但好是表麵的,有一件事,除了她老公不知道,這三個閨密都知道。她與她們科室主任有一腿。她們主任一臉慈祥,有著父愛般的博大、寬容與體貼。李麗長得並不好看,眼睛沉陷進眉骨裏,臉上少肉,年輕。可整個婦科,年輕的醫生護士多的是,比她年輕的也不少。李麗的經驗之談是,女人漂亮是一方麵,會手段也是一方麵。手段,李麗說出這兩個字時,咬牙握拳,流露出一個成功者的自信與自豪。
麗麗說,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她當時值夜班,看見科室主任也值夜班,她就到主任的辦公室,同主任說說話,後來,像一個女兒躺在父親的懷裏撒嬌,但畢竟男女有別,身體就這麼碰出了火花。後來,她就迷上了這個感覺。逢她值夜班,主任也值夜班,她就興奮得不得了。有時,她值夜班,主任不值夜班,或者主任值夜班,她不值夜班,她就去找別的醫生調班,主任阻止了他。主任說,那樣,會被人懷疑。要想細水長流,就得順其自然。她當時很想不通,現在回想,主任還真是高手,經驗老到,也很專一。趙紅霞說,什麼經驗,主任不調班,他還希望碰見別的人呢。你們醫院,那些漂亮的醫生、護士,多的是。麗麗說,怎麼會呢,沒發現呀。麗麗又說,就算那樣,也無所謂,本來人家就不是我的私有品,屬於我的那個夜晚,他是我的就行。我理智得很。別以為領導對你好,你就像領導夫人似的耀武揚威,那樣的女人,就是蠢豬一個。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
趙紅霞說,修行到如此高的境界,佩服。
說吧,說你愛我吧
天氣不是太好,一層又一層鉛灰色的雲朵凝聚在空中,像是要下雨。陳夢華問燕子,還去嗎?要不改天。燕子說,來,下刀子也要來。要是真下雨,就在我家住。我家又不是住不下。我今天心情特好,就想請姐妹們喝酒。告訴你,不準帶孩子,更不準帶老公,今天,就咱四姐妹,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陳夢華回家,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戴上一隻玉鐲。那是老公前幾天,到東南亞考察時,給她帶的緬甸翡翠,六萬塊錢,還是托那裏的華人幫忙,打折買到手的,真正的價還要高。燕子叮囑陳夢華別開車,她的意思是要一醉方休。雖然陳夢華滴酒不沾,但是,今天高興,未必一點紅酒都不喝一口吧?不過,陳夢華決定還是驅車前往。駕照到手不足三個月,一個月前,老公又就給她買了車,這時段,正是她開車上癮的時候。她想開車的另一個原因,多少有點顯擺的意思。四姐妹,還隻她有車呢。人哪,真是沒法說。想當初,三個姐妹,就她沒工作,一人在家。雖然沒遭受到她們的冷眼,但她們心裏還是有想法的。現在,看見她日子這麼好,要啥有啥,她們心裏一樣有想法,但是,這是另一種感覺。她給老公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一聲,把兒子送到孩子的姥爺姥姥處看管,就驅車前去會燕子。
三個姐妹都到了。燕子十歲的女兒也被送到姥姥家。麗麗是烹飪高手。趙紅霞喜歡購物。燕子出錢,她去買的菜。滿桌的菜,有海鮮有魚肉,有涼拌有熗炒,有清蒸有大燉。燕子把這次聚會看得很隆重啊,陳夢華讚歎道。她一眼掃著滿屋子零亂,覺得她似乎也沒太把她們當外人。
麗麗和趙紅霞兩家的關係,似乎要更近一些。兩人生的都是男孩。霞的兒子壯壯大,麗麗的兒子兵兵小一歲。兩人都管壯壯叫大兒子,管兵兵叫小兒子,這樣,他們每家都有兩個兒子。
吃飯喝灑。燕子說,她新近處的男人,到底跟她分手了。她說,她高興。那個男人不是男人,是娘們。瞻前顧後,磨磨嘰嘰的,說要把我女兒送到她姥姥家養著,他才同意跟我結婚。去他媽的,這樣的男人,我還不稀罕呢。她說著, 了半杯白灑。陳夢華說,你慢點喝。麗麗和趙紅霞也跟著喝了半杯。陳夢華不喝白酒,也不喝啤酒。紅酒貴,聚會時,她怕燕子破費,自己帶了。老公是官,這些東西,家裏不缺。
吃著菜,喝著酒,起先還熱熱鬧鬧,最後,竟然哭起來。先是燕子哭,她訴說著她的苦,說她努力了,不說漂亮吧,也不醜,也賢惠,也溫柔,為何就沒有人愛?酒壯膽,嘴就無遮攔,燕子說,你麗麗長得還沒我好看呢,老公疼你,你們主任不管是真愛還是假愛,畢竟是愛過,也還愛著。陳夢華勸說著燕子,這都是命。不過,同情歸同情,女人總是會在不同的場合,有意無意,把自己的優越感表現出來。燕子的苦,反襯著她的福氣,陳夢華自然想到給她帶來福氣的男人。當時,跟他處時,她還不同意哩,嫌他個子小。現在想來,高富帥,不一定都得占全了。自己不是貂嬋,就別成天想著呂布。現在,她是越來越覺得,她的老公周水平可愛,值得炫耀。雖然床上功夫不一定趕得上霞的那個卡車司機,但是,床上的功夫,誰會知道呢。再說,都奔四的人了,性早就不是生活的第一重要。中年男女,更注重的是事業和家庭的穩定。中年女人,正是拚男人的時候。
想到那麼令她自豪的老公,她是那麼強烈地希望他此刻能站在她們麵前,成為她的一個成功的展品。隨著酒精度的增加,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於是,她把自己關在洗手間,給周水平發短信,告訴他過來接她。他來的理由是充分的,因為她喝酒了,讓他過來把她的那個紅色轎車開回去。
之後,她回到飯桌,給大夥敬酒。她喝了半杯紅酒。這時,其他幾個女人,不再喝白酒了,換成啤酒。酒過一巡,聽見敲門聲,周水平來了。大夥先是驚訝,燕子的臉上甚至有慍怒之色,但還是讓他進了屋。本來一張桌子四個女人一人把一邊。周水平來了,自然讓他坐在老婆陳夢華身邊。他左手邊是陳夢華,右手一側是燕子。
燕子臉上的慍怒之色慢慢消逝,一種喜悅掠過麵頰。她調侃道:怎麼,說好的今天不帶男人,你偏偏追過來了。你這麼一會兒都離不開你家夢華?
周水平紅著臉笑。燕子要他喝酒,他不喝,說一會兒要把夢華的車開回去。燕子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椅子上,衝著陳夢華喊,怎麼,能不能處,是不是朋友?夠不夠哥們?說好的不開車的。開啥車開車,誰讓你開的車。不是說好了嗎?不讓開車。就你有車,老娘沒有車。喝,車不開了,晚上就在我家住,我家住得下。
陳夢華見燕子生氣了,就說,老周,那你就喝吧,一會兒咱們打車回家。陳夢華把他的玉鐲摘下來,放進燕子的壁櫥裏,說,天黑,戴在手上不安全,先放你家保管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