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容一臉驚訝:“陛下知道小女?”
景弘帝隻是一笑:“聽聞公主善茶道,有時間來宮裏與朕一起品茶吧。”
佳容驚喜無比,衝著皇帝的背影拜倒:“小女遵旨,恭送陛下!”
園子裏已空無一人,直到天空中又傳來一聲驚雷,佳容才好像從夢中驚醒一般,慢慢站起來。
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一次機會。
看這位上國皇帝的麵貌,還挺慈祥的嘛,不像傳說中那般威嚴。
他能親自把受傷的月含羞送上樓,對自己這個陌生的女子說話也和煦親切,可見,是個仁慈開明的君主。
也許,自己回歸鳴沙國的願望,不久就能實現了。
*
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傍晚,雨住,天晴,東半天掛起一道彩虹。
月含羞坐在謫仙樓的窗口,腦袋靠在窗欞上,似睡非睡,望著天邊的彩虹。
樓下,幾個小侍女提著裙角,咯咯笑著踩水坑玩兒。
“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裏。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遠處斷續傳來清婉的歌曲,聲聲入耳,說不出的愁緒。
月含羞知道,那是離歌。
自從那夜無意中勾起了離歌骨子裏歌舞的天賦後,她就經常一個人跑到水晶蓮花上起舞,倒也讓大家少了許多煩惱。
“佇倚危樓風細細,無言誰會憑闌意……”月含羞重複著這幾句,忽然睜大眼睛坐直身子。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可又不確定。
最經腦子裏裝得東西確實比較多,有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她有點坐不住了,一瘸一拐下了樓。
侍女們看到她出來,趕緊跑過來:“哎呀,公主,您怎麼自己下來了?您的腳……”
“我的腳沒事!快,給我備車,我要進城!”
“可是天都快黑了……”
“叫你們備車就備車,哪兒那麼多廢話!”
小侍女們不敢違拗,趕緊跑去備車。
*
月含羞叫車夫趕著馬車在行省附近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石坊後。
她掀開車簾,盯著石坊發呆。
前天,她從行省出來,跟佳容爭執的時候,好像看到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佇倚危樓風細細……倚樓,獨倚樓……”
她在心裏重複著這個名字。
很久沒有他的音訊了,自從那次離開獨霸門。
那次,為了躲避無爭,也是為了挽救危機中的天下城,她答應遵循聖旨,嫁給獨霸。
她跟著獨霸去了獨霸門,在新婚夜,與獨倚樓合謀,製服了獨霸。
但是,她一直信任的,引為知己的獨倚樓,卻欺騙了她,為了不讓她離開,甚至殺了無爭派來保護自己的影六。
如果不是魏王及時趕到……
她沉沉歎了口氣。
前天,看到的那雙眼睛,真的好像獨倚樓。
隻是一閃即逝。
不過,獨倚樓的眼睛裏,藏著更多的憂傷與落寞,而那雙眼睛,卻讓人感到凜凜的寒意。
也許,隻是自己的錯覺?
她讓車夫放慢速度,緩緩從街上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