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我們的英雄,我們也隻能歎息一聲,因為特拉華的交通需求嚴重不足,菲奇資金不足的輪船公司難以生存下去。商人們都很保守,還沒有準備為了新事物而魯莽地用自己的員工或者自己的貨物去冒險。從費城到特倫頓、波登鎮、布裏斯托爾和伯靈頓要花去菲奇30先令,但或許船上的7位乘客總共隻能支付20先令,而且船上也幾乎沒有剩餘空間來裝貨。菲奇曾對可能產生利潤的項目做了一個非常好的估算:用蒸汽船在密西西比河段行駛,“從新奧爾良到伊利諾伊”可以加裝120噸的貨物。可是他的船運行的路線受到了限製,隻能駛到費城那個他曾經去籌集經費的地方。為了不放棄在特拉華駕船運輸的機會,菲奇又在繼續製造一艘體型更大、速度更快的船,恰如其分地起名為“毅力”號。然而,1791年10月,一場暴風雪將其摧毀在了碼頭上。
就在菲奇的小公司不停地籌劃下一步該做什麼時,兩位重量級的旁觀者在關注他。一位是年僅35歲的富有的土地主約翰·史蒂文斯(1749~1838),他讓菲奇馬上有了更多的資金做自己的事情。另一位是阿倫·韋爾(Aaron Vail),他是位剛從法國回來的外交官。韋爾給菲奇拿到了一張法國政府頒發的專利證書,於是,1793年春天,菲奇高興地乘船去法國,途中遭遇了坎第德(Candide)——這個伏爾泰筆下的天真的老實人所經受的冒險和災難。船還沒有開始建造,菲奇就被卷入法國大革命的動亂中,戰栗著目睹了斷頭台上慘死的第一個冤魂。在他到達製造蒸汽機鑄件的南特工廠時,他遇上了反對革命的農民、牧師和手持大鐮刀的市民闖入市區。他本打算讓輪船在盧瓦爾河下水航行,但河水很快就被數千具反革命分子的屍體填得滿滿的。韋爾把菲奇送往英國,試圖從博爾頓和瓦特在伯明翰的工廠買到一台蒸汽機。因為沒有出口許可證,他的要求被拒絕了,而且由於英國對法國實行封鎖,菲奇同保護人的聯係也被切斷了。菲奇回到家,遭受了更大的挫折。他期望能得到1600英畝的土地,那是他擔了很多風險,由政府提供擔保,並且以他自己的名字備案的土地。12年前俘獲他的那些印第安人最終被鎮壓了,但是沿俄亥俄河那片屬於他的土地被人擅自占用了。菲奇沒有錢在法庭上為自己的所有權辯護。他繼續製作了一艘3英尺長的小蒸汽船模型,用槳輪和黃銅材料製作的機械部件“光亮整潔,式樣精巧”,可是他的夢想招來的滿是嘲笑。孤獨和痛苦讓他酗酒。他借口失眠讓醫生開了麻醉藥丸存起來,在他55歲的一個夏日夜晚,他吞下了所有的藥片,正好應驗了他的臨終預言:“那一天將會到來,某些勢力強大的人會從我的發明中獲得名聲和財富,但是沒有人會相信,貧窮的約翰·菲奇能夠做出任何值得讓人關注的事情。”
富有的約翰·史蒂文斯就是這些人中的一位,就像菲奇一樣,他也令人難以想象。他是一個驕傲自大而固執的貴族,他一生都堅持讓他的妻子叫他史蒂文斯先生。他位於卡斯爾波因特區的哈得孫河莊園,現在其中的大部分屬於新澤西州的霍布肯布,莊園裏有奴隸擔當服務工作,並裝飾著從歐洲運來的雅致飾物。他是一個享樂主義者,又是一個花花公子,然而他獲得了一個法律學位,而且還是個科學著作的熱心讀者。他在伯靈頓附近看見菲奇的小船在特拉華河上行駛後,便趕往費城進行視察。他雖能夠毫不費力地支持菲奇,可他是個勢利小人。他夢想自己是個發明家(找了一些正當理由證明自己在蒸汽船和鐵路發明兩方麵做出了成績),而在竊取別人的成果且不給他們任何名譽的時候,絕不會有絲毫遲疑。1789年,當菲奇的渡船開始運營的時候,史蒂文斯卻沒有屬於自己的船,於是他設法賄賂紐約州議會,讓他們把菲奇的專利權轉讓給自己。他沒有得逞,因為菲奇的專利所有權隨著他的死亡而終止了,然而這時,冒出了一個比史蒂文斯實力更強、更狡猾的家夥:史蒂文斯的內弟羅伯特·利文斯頓(1746~1813)。利文斯頓對技術一竅不通,做發明家的虛榮心超過了他自身所具備的能力,但他是美國上流社會的常客,還是美國獨立戰爭時期的關鍵人物之一,當過審判員、紐約州首席法官、國會議員和外交官。1789年,利文斯頓在紐約華爾街向喬治·華盛頓總統宣誓就任國會議員,這樣他便毫不費力地說服紐約州議員把菲奇可以在哈得孫河上航行20年的許可證書給了他,在約定的前提下獲取了壟斷權。到1802年,他可以“在新的有利的準則基礎上”經營蒸汽船。根據哈得孫河常規流速,輪船行駛的最小速度被限定在每小時4英裏。盡管有菲奇的例子,但對議員們來說,州政府同利文斯頓之間的約定似乎仍然顯得很稀奇,以致他們恣意地把利文斯頓作為消遣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