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兩條鐵路線上,勘察員、工程師和管理者們創新而實用的才智,工人們不屈不撓的精神——真正的英勇——仿佛依然曆曆在目。但是聯合太平洋公司剛開始的時候像是朱達早已預見的一種股票欺詐——用新聞記者安布羅斯·比爾斯(Ambrose Bierce)的話來說,就是“疲軟調和了貪婪”。《太平洋鐵路法案》頒布1年後,最終掌控聯合太平洋公司的人是華爾街的地下賭徒和鐵路建設倡導者托馬斯·杜蘭特博士(Thomas Durant)。他23歲時為了賺錢而放棄了教授外科學的工作,因蓄起不加任何修飾、任其蔓延的範戴克式的胡須而心安理得。“我寧願做我自己,”他說,“一個能應對所有敵人的人,雖然他可能像太陽一樣坦誠,但他自身有勇氣、精力和應變能力——而不是擁有愚蠢——來完成自己的工作。”杜蘭特是整個複雜的建設計劃的核心人物。這項計劃使得那些發起者們在法國同樣狂熱的投機買賣過後以美國信貸公司為幌子,從過度的建設和股票利潤中賺到大筆錢財。在實際建設鐵路方麵,他的最大貢獻在於招募到了兩位工程師。他們是格倫維爾·道奇(Grenville Dodge,1831~1916)和“傑克”斯蒂芬·凱斯門特(Stephen Casement),他們都是內戰時的將軍。當時,杜蘭特為了獲得聯邦支付的以每英裏計算的美元,而想降低建築成本並延長建築裏程。道奇很具有職業精神,用自己的誠實將聯合太平洋公司從杜蘭特無休止的幹預中解救了出來。
1864年年末,公司第一任總工程師因心生厭惡而辭職時說,與杜蘭特合作“就像與旋風跳舞”,這時的聯合太平洋公司還得鋪設一條鐵軌,而中央太平洋公司當時已經展開了長18英裏從薩克拉門托到丘陵地帶的定時乘客營運服務。杜蘭特非常需要道奇,以至於他不得不同意身為總工程師的道奇完全控製著鐵路線的走向和建設的方法,但杜蘭特一直都在試圖改變這種狀況。要使道奇免遭杜蘭特的種種算計,就需要尤裏西斯·S·格蘭特(Ulysses S.Grant)將軍的支持。
道奇對得起他為自己作的辯護。在內戰時,他一直全神貫注地與南軍作戰,在阿波馬托克斯(Appomattox)南軍向北軍投降後,他又與印第安人打仗。但是,多年來,他一直為經過內布拉斯加州普拉特山穀的太平洋鐵路而擔心,並推測著建設鐵路可能需要的土地。他很像朱達,總要求訓練有素的工程師要認真和守紀律,這招致了亨廷頓的抱怨:“如果你看到道奇,你會認定他就是朱達,因為他不僅和朱達一樣卑鄙狡猾,還具有朱達那種廉價的自尊心。”林肯很尊敬道奇。他們是在1859年相識的,林肯當時作為共和黨候選人在康瑟爾布拉夫斯[1]的一家飯店發表講話。在門廊邊,他問這位28歲的鐵路工程師哪裏是修建東段橫跨大陸鐵路最佳的起始地方。道奇說:“就從本鎮外的普拉特山穀開始沿著北緯42°線修。”更讓林肯滿意的是,他從理論上證明了自己的說法,後來林肯把他從前線召回了白宮。(而他卻害怕是否會因武裝了解放的奴隸而受懲罰。)像組織軍事戰役一樣,道奇在組織修建鐵路的實際工作中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那默默無聞但卻精力充沛的建築老板凱斯門特及其兄弟丹,正如他們所雇用的成千上萬的人一樣,是北方聯軍的退伍軍人。他們中的許多人都是愛爾蘭人,但也有來自芝加哥的斯堪的納維亞人、墨西哥人、幾百個黑人大個子、一些南方來的“激情的新英格蘭人”和5000個開拓猶他地界的摩門教徒。
凱斯門特兄弟二人身體都極為健壯,也很有創造力。他們發明了一種工作列車,由兩個機車拉著22節車廂,上麵還有一個鍛鐵場、一個木工場、機器廠和一個馬具鋪,列車上還裝有鐵軌、木料、工具、水和供144人睡的鋪位,設有廚房和一個麵包房車以及供200人用餐的餐桌。新鮮的牛肉是由達勒姆肖特霍恩的一位牧人提供的,加羅威[2]牛從內布拉斯加州隨著火車一路小跑過了三個冬季才跑到了猶他州。在凱斯門特發明的工作列車前方200英裏處,道奇和他的上司薩姆·裏德(Sam Reed)帶領著3500個工人準備著軌道鋪設用的地基(不是一會兒就能完成的)。他們把山挖下去很深,然後還要把挖出的泥土運到前方填平峽穀。他們用鶴嘴鋤和鐵鏟挖出了幾百萬噸的泥土和岩石,用兩輪手推車運出,然後用馬車拉走。幾百個伐木工人砍伐用於鋪設軌道的硬枕木。更前方還有1000名工程師在設計和架設橋梁,當洪水和暴雨將這些橋梁衝垮時,他們還得重新架設。在戴爾河,他們豎立了高700英尺的木樁來造一座巨大的、橫跨一個130英尺深的峽穀的支架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