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很少一部分發明能進入社會成為實用的創新。當它們真正投入使用時,那些複雜的手續又往往留給企業家、改良者、金融家和公司來完成。在第二部分裏,我們以那些自己進行創新的發明家們來開始。因為保守秘密和受到普遍懷疑的原因,萊特兄弟在進行發明創造時曾經曆過一段艱難的時期。非裔美國人加勒特·摩根受到過不公正的種族歧視,利奧·貝克蘭和埃德溫·阿姆斯特朗(Edwin Armstrong)曾不情願使發明成為創新。之所以這樣,貝克蘭是因為製造商們難以生產出酚醛塑料,而阿姆斯特朗是因為雇用他的公司想破壞他的發明。

年輕的托馬斯·愛迪生像個國王一樣坐在他門洛帕克(Menlo Park)的同事中(他坐在中間,雙手放在膝蓋上),很自豪地稱自己是“發明家”,並描繪著門洛帕克和他1887年在新澤西州的西奧蘭治建成的用來搞發明的龐大實驗室。他對自己的評價並不公正,這實屬罕見。我們現在知道“發明家”的稱號對他並不合適,它是對愛迪生卓越貢獻有誤導作用的一個稱號。隻有認為他既發明了一個能夠進行發明創造的工作係統,而又在發明上有所建樹,才是對他恰如其分的評價。在他的係統裏,發明家取得專利權是第一步,對於他來說,在“長久而艱難地想出辦法並生產成有商業性和實用性的裝置”之前,獲得專利權——簡言之為創新——是更容易辦到的。

THOMAS ALVA EDISON

托馬斯·阿爾瓦·愛迪生

他帶給我們燈光、熱能、電力、音樂和電影。

他憑借科學知識來進行創新,但又創造了進行創新的科學方法。

1847~1931

在牧場的中部,有一幢孤獨的兩層白牆板房,周圍是排柵欄,四周很寂靜。從前麵看起來,它像一幢普通的農舍,開著高高的窗子,可以上下拉動,拱形的門廊外向下延伸著鬆垂的木製梯級,上麵還有個帶欄杆的小陽台。最讓人驚訝的是,房子背後延伸出去那麼遠:從它質樸的30英尺高的正麵延伸100英尺,直到一片原始森林的邊緣。

那是1876年冬天的一個深夜,地上積雪覆蓋,周圍沒有一個人,但是柴火燃燒形成的煙霧卻從兩個磚砌成的煙囪裏冉冉升起。當我們在黑暗中蹬上未鋪地毯的樓梯進入房子時,我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大大的木板屋內,屋裏還點著煤氣噴燈和煤油燈。這間屋子貫通了整幢建築100英尺的空間。天花板上布滿了電線和管子,沿著四麵牆從上到下有序地碼放著裝有液體的罐子和幾百個裝著五顏六色粉末的瓶子。屋子中央有一個物品架,上麵堆著化學電池,而且上麵每一個角落都被一片片銅、黃銅、鉛和錫箔覆蓋著,還有坩堝、小瓶和小塊的深色窗玻璃片,還有顯微鏡、分光儀、電報鍵和電流計,以及一些橡膠管子、蠟和暗色材料製成的碟狀東西。在堆滿東西的桌子旁,十幾個年輕人中有的在專注於自己的工作,有的則因太疲倦而放棄他們手頭的工作。其中兩個大胡子觀察著火花從一個電磁體跳到一根金屬杠杆上,一個正煮著有刺鼻氣味的化學品;有的人在把耳朵靠近一種電話聽筒似的東西;還有一個人在嚼煙草,垂頭蹙額地對著一個儀器上的指針沉思著。在屋子遠處的角落裏,有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直躺在二十幾本打開的書之間,前額上有一縷頭發,手上有些汙點,他完全忘了這個世界,因為他正思考著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這個年輕人就是托馬斯·阿爾瓦·愛迪生,當時他31歲,這是在他位於新澤西州門洛帕克的發明工廠裏。如果我們待得夠久的話,將會看見他伸直自己5英尺8英寸的穿著破衣服的身子,微微地彎腰,在工作台中間緩慢地走動,捂著一隻耳朵傾聽夜裏的觀測報告,走過去擰動一個儀器,還不忘記逐個戲弄那些夥計,當其中一個還擊他時就發出一陣笑聲。他黑色方領的長外衣和馬甲落滿灰塵,白色絲織圍巾在脖子上隨意地打個結,垂在已經不適合再穿的白色襯衫的胸前。但與眾不同的是,他的雙眼極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