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發明年鑒上,門洛帕克中的發明是不可超越的。在這裏,愛迪生和他的夥伴們使亞曆山大·格雷厄姆·貝爾的電話真正可以聽得清楚,並且在商業市場中行得通;在這裏,他發明了留聲機和白熾燈泡。但是比任何一項單個的發明都更有意義的,是他那使發明活動得以全麵發展的工作體係及其運作方式。他關於電報的發明已經為他贏得了大筆的金錢和很多人的喝彩,但是愛迪生發現把發明交給自己無權掌控的公司隻會讓自己痛苦。他不再滿足於做第一小提琴手了,他想指揮整個樂團演奏自己譜寫的交響樂。

在1878年8月末,曬得黑黑的愛迪生戴著一頂大大的黑色闊邊帽猛然衝進實驗室,他快樂的樂隊兄弟們馬上意識到又有什麼新鮮而重大的事情正在醞釀之中了。此時的愛迪生精力充沛,與7月的病態和疲憊相比,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他獨自一人去落基山上度假,和一群科學家去看日全食。他遠離了憂心忡忡的日子,不想回家,直到瑪麗的醫生給他發來一封電報要求他“立刻返回”,並告訴他懷有第三個孩子的妻子身體極度虛弱,他才回來。愛迪生認為瑪麗患有抑鬱症。有時他會把她娘家的姓“Stilwell”錯寫成“Stillsick”。在回門洛帕克的路上,他盡義務似的停留一陣,帶著瑪麗乘著輕便馬車兜風,還給一家稱其為“門洛帕克的奇才”的報紙撰述西部故事,但他也會盡快離開那些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回到實驗室與巴奇勒滔滔不絕地進行交談。

在去落基山的旅行中,愛迪生偶遇了一位科學家,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喬治·巴克(George Barker)教授,他很熱衷於威廉·華萊士(William Wallace)的黃銅和銅鑄造廠裏的一套發光係統,那是電學發明家摩西·法默(Moses Farmer)安裝在那裏的,那家工廠就位於康涅狄格州的安鬆尼亞(Ansonia)。4年前,華萊士曾是美國第一台發電機的合夥發明人之一。他的鑄造廠裏的燈是弧光燈,之所以這樣叫,是因為這種燈光是由一道橫跨在兩個碳電極間的拉長的弧形火花發出的。弧光燈有探照燈那樣亮,差不多有4000支燭光的亮度,相當於8盞用於普通房屋照明的煤氣燈。自從19世紀60年代以來,英國和美國的燈塔上及一些公共會議場所就經常見到這種燈的使用,但用於家庭照明,其燈光讓人目眩,而且其火花也有引發火災的危險。碰巧的是,巴克提及此事時,愛迪生的朋友兼律師格羅夫納·勞裏把一份裝有同樣項目的卷宗送到了門洛帕克,那時勞裏還是西部聯合公司的法律總顧問。鑒於眾多美國發明者正追求著逃難到此的俄羅斯軍人工程師保羅·加布洛奇科夫(Paul Jablochkoff)——他用一台交流電發電器讓弧光燈照亮了巴黎的德洛佩(de l”Opera)大街上半英裏長的路,勞裏催促愛迪生認真思考電燈發光的問題。保羅曾設法做成了不太耀眼的“蠟燭”,它們發光的時間也能持續更久。盡管這些蠟燭用起來很花錢,約翰·沃納梅克(John Wanamaker)在費城的百貨公司還是采用了這種俄羅斯蠟燭,而且隻適合於有巨大天花板的公共場所和大街使用。這些燈都用電線串聯在一起,這就意味著當一盞燈熄掉,所有的燈都要熄滅(任何一個曾在聖誕樹上串過燈的人都熟悉這種令人煩惱的事)。

愛迪生自己也曾在1875年用電池供電的弧光燈做過實驗,但隨後便轉做其他事情去了。當他與巴克、巴奇勒乘火車於9月8日那個星期日到達安鬆尼亞時,那天早晨所要檢測的那一排8個大大的弧光燈並沒有讓他感到有多麼激動,反倒是電燈不靠電池供電讓他有些興奮。華萊士用一台8馬力的原始發電機發電,並用電線把電流送到0.25英裏外的鑄造廠。愛迪生頓時明白了許多。在這兒,他第一次看到實實在在的證據證明電流能被輸送一段距離,而且還能在電燈間再分流。這種現象在現在看來顯而易見,但在那時卻並不容易。他下一個非常愛迪生式的問題是做這事是否可以贏利。關於這個人們不熟悉的叫發電機的東西,查爾斯·達納(Charles Dana)的《紐約太陽報》的一位隨行記者把他寫成“一台儀器”。他當時捕捉到的情景是:“愛迪生著迷了。他相當貪婪地看著它……一會兒從儀器那兒跑到燈旁,一會兒又回到儀器旁。他像一個單純的孩子一樣趴在桌子上進行著各種計算。他估算了儀器和燈的用電量,儀器中可能損失的電量,儀器分別在一天、一周、一個月、一年內能節省的煤炭量,以及這樣的節省給製造業所造成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