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保元看了一眼鬱眉沙,不露情緒地說道:“不愧是鬱老丞相的孫子,打得一手好算盤。”
饒是鬱眉沙見慣了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竟也分辨不出樂大人此話當中有沒有帶著一根刺,對自家孫子的做法保持認同態度的老丞相隻能說道:“月台之上如戰場,如何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取得敵人首級,這樣的精打細算可不是什麼小家子氣。冠幽借了其他人的東風,這並不違反規則,事實上這確實是一手好算盤。”
樂保元沒有說話,不遠處懷公懷生林臉色陰沉,而坐在簾帳之內的懷疏影則是輕輕歎了一聲氣。
月台上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唐稀來,他臉上笑意不在,對著懷竹英急道:“愣著幹嘛,快上啊!”
懷竹英被鬱冠幽的行為惹怒,此刻便再也顧及不了太多,腳下一蹬便衝了上去。
而與曼妙的身影幾乎同時觸碰到萬輝流音的,是憑空出現的兩道陌生身影。
陳寒青看著眼前這一對乍看之下令人心酸的窮苦少男少女,心情複雜。
懷中抱著木偶的小女孩朝陳寒青眨了眨她烏溜溜的大眼睛,然後甜甜一笑,身旁那名又高又瘦膚色病態的少年沉默地看了一眼陳寒青,然後便牽著小女孩的手走下了月台。
懷竹英從月台另一邊躍下,雖心中憤然,也同樣擔憂著場上的情形,卻也隻能朝台上輕輕喚了一聲:“寒青。”
陳寒青看了她一眼,朝她點頭示意其安心,餘光卻看到了一直站在身邊不遠處的穆婉穎。
一襲青衣在此刻顯得清冷不少,穆婉穎低著頭,手中點朱砂顫抖著,眼神絕望而不安。
陳寒青知道她此刻心裏在想什麼,心中對鬱冠幽的厭惡又多了幾分。
唐稀來一手指著台下抱著木偶的小姑娘,對陳寒青震驚道:“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這裏?!”
一時間的驚愕讓他完全忘記了手上的力道,被雲摩禪裟糾纏住的空餘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身子便直旋上升,雲摩禪裟便隨之被卷入半空。
唐稀來大叫一聲,整個人在失去平衡的同時,手上下意識地用力一拉,雲摩禪裟便從空餘身上脫落,讓其完全恢複了自由身。
空餘在空中順勢而下,朝萬輝流音方向墜去,陳寒青拋下虛道庭,同樣直奔萬輝流音。
唐稀來將雲摩禪裟用力一擲,一端將掉在地上的昆吾劍牢牢纏住,然後朝著陳寒青方向用力一甩,昆吾劍破空呼呼作響,陳寒青伸手一接,腳下又順勢在地上重重一踏,地麵瞬間又是龜裂一片,陳寒青整個人便直接朝著空餘飛去。
竹英好不容易用朱離之火炙燒出來的破綻,怎能輕易舍棄?
陳寒青心中十分堅定,所以手中的劍刺出去時帶著強而有力的劍意,然而昆吾劍在即將觸及空餘的時候,卻是忽然變動了方向,擦著空餘的肩頭飛過,卻未傷及他分毫。
陳寒青大驚,隨即便醒悟過來,想起這場比試之前唐稀來說過的話,明白空餘大師將金罩加在了自己的周身,如一件肉眼看不見的不俗鎧甲一般,刀槍不入。
空餘硬生生擋下了陳寒青的攻擊,虎口掛佛珠,在萬輝流音上輕輕一撫,一道金光閃閃的流光金罩便再次覆蓋其周圍。
空餘回身笑著看了看陳寒青,又對唐稀來說道:“金罩碎了便再加上,這對於貧僧來說是很簡單的事情,但你們破了一次,還能再破第二次嗎?”
唐稀來惱怒道:“我偏偏要破給你看!”
陳寒青伸手擋在了他身前,示意他不要衝動。
遠處虛道庭與其他修行者纏鬥一處,陳寒青稍感心安,然後又悄悄地唐稀來耳邊說了一些話。
唐稀來聞言,皺了皺眉頭,朝陳寒青不滿道:“我又不是你們武落鍾離的人,幹嘛要幫你們,真是的!”
話雖如此,但他已經朝身後穆婉穎的方向退去。
陳寒青朝前一跨步,握著昆吾劍的右手稍稍抬起,將唐稀來護在了身後。
他對空餘說道:“大師的佛光金罩,雖功德圓滿,卻終究也隻是一場破碎重鑄的輪回罷了。前有朱離之火灼裂之,而我手中有昆吾,定能將這無用金罩刺出一個千瘡百孔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