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禹王叛離夏陽,流月州自封疆土的消息傳遍整個九州之後,古禹國的城門就牢牢關閉著。青蒿再一次回到了這一片她從小生活著的土地,熟悉的空氣裏有熟悉的溫度和氣息,隻是連她這個身份低下腹內無書的丫鬟都曉得,哪怕景色猶如初,古禹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被世人譽為天底下最飽含書香溫婉的美麗國都了,而流月也已經不是那個曾經輝煌鼎盛的流月,這裏似乎永遠遺留著一抹悲慘的青玄之色。
看守城門的守衛認得青蒿,大郡主手下最親近的丫鬟誰不認得?就算因為離鄉幾年而被人所淡忘,但她腰間那象征著身份的精致荷符卻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在這片土地上,隻要她將此荷符示人,便無人敢攔住她的去路。
巨大的城門開啟了一個足夠一人進出的縫隙,兩名守衛見到了青蒿畢恭畢敬,這讓跟在青蒿身後的九月初七頗為好奇。
青蒿在踏入城門之前,回身看了一眼九月初七,用在懷疏影眼裏不算太靈光的腦袋想了一想,輕聲問道:“你不進來看看嗎?”
從鹹陽城外那家露天水餃鋪子離開之後,漫長百裏路一直到此地流月,這是幾天裏青蒿對初七說的第一句話。兩人性格迥異,青蒿膽怯羞澀,覺著這名叫做初七的姑娘性格著實太過高冷,讓人不敢親近;初七向來對於高長離之外的人不感興趣,送青蒿回家也不過受了高長離所托,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言語看似古怪,實則也是意料之中。
不過到了古禹國境內,或許是這兩位守衛對自己的恭敬態度讓青蒿的膽子稍稍大了一些,這才問出這麼一句話。
初七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在青蒿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對她忽然開口相邀很是意外,嘴上說道:“來之前便說了,我隻送你到城門口。”
青蒿淡淡笑道:“我知道,可你真的不想進去看看嗎?”
初七歪著腦袋問道:“看什麼?”
青蒿道:“或許...你應該很想見見郡主殿下吧?”
初七那纖弱嬌嫩的身軀忽的一震,明銳的眼眸裏驀然射出一道不明深意的光芒,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光彩奪目。兩名守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初七身上,神色滯愣明顯看呆了過去,直到看到青蒿要領著這名陌生女子進城,這才想著要開口製止,卻不料被青蒿一個犀利的眼神給壓了回去,嚇得連一個字都不敢說。
初七隨著青蒿踏入了古禹城池,流月古禹自古溫婉而柔靜,古道邊垂柳沾地,輕風撫小雀,花蝴齊爭豔,這讓初來乍到的九月初七甚是歡喜,眼中便也多了幾分好奇與驚喜,沒想到這天底下竟還有這等美妙的地方哩。
古禹城內的女子個個如弱水般內斂而恬美,氣質清麗,舉止體態皆優雅;而男子則大多眉清目秀,飽含詩書氣息,以君子之姿談笑風生,悅人耳目。
九月初七倒是不喜歡這兒太過柔懦的男子風度,但看著來來往往的才子佳人,自己的心緒也破受影響,連走起路來的樣子都變得拘謹內斂了幾分。所幸走在前頭的青蒿並沒有瞧見她這幅做作的模樣,否則隻怕又得露出一副吃吞了驚雷的錯愕神情了。
禹王府位於古禹城的正中央,沿著城中最長最寬敞也是最熱鬧的登雲大街來到禹王府之外,九月初七看著那用青玉琉璃石砌成的圍牆目不可盡,心想這藩王府邸的氣派比之鹹陽皇宮也是不遑多讓啊。
看守府門的府兵可比那兩個城門守衛有膽量多了,他們認得青蒿,卻不認識瞳目裏滿是好奇的九月初七,便雙雙上前一步攔住了兩人進門的去路。
“陌生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其中一人大聲喝道。
青蒿看了一眼開口那人,淡淡說道:“舊人久不歸便成了陌生人了,連自己主子家的門檻都踏不進去了。”
另一人悻悻然笑道:“青蒿姑娘哪的話,咱們怎會不認得你?隻是你身後這位女子...”
“她是我從鹹陽城內尋來的名醫,替郡主殿下醫治眼疾來的,這你們也要攔著?”
“這...就算如此,要是沒有禹王殿下的命令,我們也不能隨意放陌生人進去。”
青蒿隨即回道:“那就勞煩二位通報一下禹王殿下如何?”
“禹王殿下近日不在府中。”
青蒿心中偷偷一笑,她從小生活在禹王府之中,對禹王的行蹤豈會不知?這個時段他該是去東泱之外的臨海尋求靈草煉仙丹了。
青蒿聞言裝出一副恍然模樣:“這樣啊,既然兩位不放心,不若就擇一人跟著我們吧,等這位名醫看完了郡主殿下的眼睛便走,你們看著也放心,如何?”
暗藏心機的丫鬟撫兵之策使得置地無聲,果然那兩個府兵的神情輕鬆不少,其中一個笑著說道:“這如何使得?如此豈不是等於我們在懷疑姑娘了嗎?姑娘一直以來都跟在大郡主的身邊,忠心耿耿自不用說,既是姑娘尋得的名醫,那咱們也自然放心,姑娘請進吧,方才多有得罪了。”說著說著,便讓出了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