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如萬人同時從一個口說出,帶著層層疊疊的回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驚飛一樹青鳥。
旬墨心中一緊,一手扶著殷七七,另一手背在身後,蓄勢待發。
一人從陰影處緩步走出,每一步都重若千斤,仿佛能踩碎腳下的青石板,抑鬱陰暗的氣息散發到空氣中,令人窒息。
在離陽光稍近的地方,他停了腳步,抬頭直視旬墨,雙目是妖異的紅色,此人正是國師呂至陽。
“貧道等候多時!”
旬墨雙眸微縮,“這觀中人皆你所殺?”
“不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為貧道獻祭,與貧道同歸天道,有何不可?”
“天道不容你這等逆天行事之人!”
“哈哈哈哈哈!”呂至陽仰天大笑,笑聲隆隆,如巨雷陣陣。
“可笑!若貧道所為是逆天行事,你囚人魂魄,奪人身軀,所為難道便是順天之事?哼!你有何資格來說貧道?”
旬墨看了看懷中殷七七,一時間竟無言以對,隻是看向呂至陽的目光卻更冷。
呂至陽所言不錯,他對殷七七的確不懷好意。
曾經,他以為殷七七是他千辛萬苦要找的人。
他帶她暢遊名山大川,走遍五湖四海,曆經世間繁華,看透五行盛衰,並不在乎她腦海中已經沒有關於他的記憶。
隻是,後來,一切又不同了。
在遇仙會上,殷七七替李挽瀾擋下了傀儡的一刀,在昏迷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真相。
殷七七的身體裏,竟然有兩個靈魂,一個靈魂完整,一個靈魂殘缺。
那殘缺的靈魂,旬墨熟悉無比,那才是他要找的真正的殷七七。
待殷七七醒後,旬墨的內心複雜無比。
於他而言,眼前的殷七七奪舍了他心中摯愛,他怨,他怒,卻無法恨。
真的殷七七的魂魄是殘缺的,奪了身體也並不能控製。
他無法再麵對眼前的殷七七,隻能一走了之。
他在這世界徘徊很久,直到遇到呂至陽。
他無意中發現,呂至陽精通陣法,竟不惜代價啟陣問天。
問天之途總是艱辛,呂至陽法力不濟之時,旬墨幫了他一把。
呂至陽覬覦旬墨法術,旬墨對呂至陽的陣道存了念想,二人彼此有心,相談之下,各有得失。
呂至陽對旬墨所說的一人雙魂之事,極有興趣,說道:“這兩個魂魄一個完整,一個殘缺,要讓殘缺的占據身軀,隻有讓完整的魂魄消散,殘缺的魂魄補充完整才行。”
一語驚醒夢中人,旬墨擅長藥理,他懂得如何讓一個人的神魂消散,呂至陽擅長陣道,布陣搜魂,用殘魂搜集剩餘的魂魄也是擅長之事。
旬墨心中有了計較,拿定了主意,便有了後麵要殷七七采摘消魂之花,搶奪生機之事,後麵送的那枚複原丹,更是飽含深意,那丹藥雖能讓人轉眼間回複青春年華,卻最耗神魂。
隻要殷七七動用法術,便會神魂受損,長此以往,必將永睡不起。
永生道叛亂,更加速了殷七七神魂消耗。
如今殷七七的魂魄,被拘禁在旬墨懷中的玉蓮花中,已經極其淡弱,仿佛一點風浪都能將其湮滅。
旬墨請呂至陽啟陣搜魂,呂至陽對旬墨也並非無所求。
憑他一人之力,並不能完全啟陣,旬墨是最好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