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煤礦的牌場(2 / 2)

牌局最盛的時候,一個摟頭要擺三四場。每逢那個牌場有人頂轉超過兩塊,這個牌場就熱鬧了,會有很多人漸漸圍攏過來。那些後麵站著看牌的人比打牌的還緊張,又要看牌,又要看磚,又要為贏家喝彩,又要諷刺挖苦輸家,還要提防磚掉了下來砸了自己和別人。哪一天有頂磚超過5塊的,消息傳的比新聞聯播還快,立即引來工房愛熱鬧的男人女人們的圍觀,裏三層外三層的。

無論看牌的還是打牌的,經常為了一張牌怎麼出爭得臉紅的跟公雞冠子似的,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仿佛爭得不是一張牌,而是江山社稷。這個時候,輸家的老婆孩兒父母姊妹可千萬別出來,隻要出來,準能碰到一個人大老遠地就扯著嗓子對你喊,你們家那誰誰誰在那兒頂磚呢!那頂磚頭破了紀錄的人,很長時間都是人們街談巷議的新聞人物。

有了電視,看電視就成了礦上人家最主要的休閑。尤其是香港的武打片、日本的連續劇如《霍元甲》、《陳真》、《血疑》、《射雕英雄傳》等,家家戶戶吃過飯就守在了電視機前,真是萬人空巷。即使是夏天,打牌的人也少了,漸漸地,隻有那些曾經被封為牌王牌星級的人還在堅守陣地。

文革中是把打麻將列為黃賭毒的,八十年代以前打麻將還是有些禁忌的,每次掃黃打非,抓賭在礦區都是一項驚天動地的工作,打麻將幾乎屬於地下工作,小範圍的活動。

在許多影視中,礦工的形象以粗獷豪放著稱,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脾氣暴躁,其實他們都是很顧家,老一輩的礦工發了工資基本上全數上交家屬,家屬們精打細算一大家人的柴米油鹽和人情禮節。也有不著調的男人,沛州人稱他們七葉子或半吊子,他們說,老子在井下賣命,老子掙錢老子不花誰花?再說了,咱五尺高的爺們還讓你個娘們兒管住了?這樣的人家,隔三差五就會傳出一些故事來,豐富了礦區簡單無聊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工人每月的收入就是基本工資加上下井補貼,每個月五六十塊錢,地麵單位青工三十來塊,學徒是十八。這一點收入,要養活一大家子人確實不容易。可是打麻將是要帶點刺激的呀,這就有了私房錢。

家屬們首先就不願意了:輸的那家女人說,你把錢都賭了這日子怎麼過?贏的那家女人問:管你吃管你喝,你留私房錢幹什麼?找野女人嗎?於是,常常有上門堵的事情發生。

牌友們不高興了,當麵諷刺那男人,你能玩嗎?不能玩回家幫老婆抱孩子去,人前人後笑話那男人氣管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