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了安昌的夏國生一家,開始了貓冬,冬季寒風凜冽。屋裏母親楊雨鳳栽的蒜苗正春意盎然,嬌俏地綻放著它的容顏。小小的安昌靜靜地躺在群山的懷抱。天氣嚴寒,冰雪覆蓋,他們穿梭於家和前院老兩口家之間,再不去任何地方,北方的土地都凍僵了。
夏憶和她的教官男朋友還在甜甜蜜蜜、你儂我儂。
有一天,夏憶正坐在沙發上發呆,突然接到劉傑一個電話,電話那邊支支吾吾:“小憶,告訴你一個事哦!嘿嘿,我要回四川了。”
“你不是在武漢當兵麼?怎麼要回去了?什麼情況啊?”夏憶驚詫地問。
“沒有啦!就是,我可能要回四川了,之前跟你說的留在武漢陪你,估計是不行了,你看,我留在武漢能幹什麼呢?回去了我爸說能給我找他們戰友給我分配一個好單位,我已經在武漢多陪了你兩年了,你也知道如果不是你要我留下來陪你,我兩年前就回河南了……”
劉傑說的這番話無異於晴天霹靂。已經習慣了劉傑在身邊,她以為劉傑會一直陪著自己,卻沒想到他背著自己悄悄向部隊打了報告要回老家,為什麼不跟她商量一下呢?劉傑這是什麼意思?夏憶心裏難過極了。
“好,那我同意你的選擇,你願意回就回吧,那你打算我們兩怎麼辦?”夏憶忍住悲傷,理智地問了問他,她不想在他麵前沒有尊嚴地挽留,也許潛意識裏她知道他們不會有結果了。劉傑回答說:“還聯係著吧。”他嘟噥著安慰了幾句就匆匆掛了電話。夏憶久久地悵然地望著窗外,雖然她有些看不上她的教官男朋友,卻也有幾分好感,想到以後就要孤獨地待在那座城市了,她就莫名地不開心。
“阿姨,您能不能問一問他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了?”電話裏,夏憶幾乎是哭著打給了劉傑媽媽。
“也許是你不能跟他回四川吧,別人能來四川,嗨……我也不知道,那是你倆的事,我還在打麻將呢不說了啊。”
聽著電話後“滴滴”的兩聲,夏憶委屈的眼淚泊泊而出,那麼,那個別人是誰呢?她望著屋後天空中的月亮,還有地上厚厚的積雪,抱緊了自己。她似乎知道了什麼,後來她和劉傑還像朋友一樣聯係了一段時間,劉傑說出了自己準備回老家,在老家相了個親,所以拋棄了夏憶,但後來,他那個女朋友也和他無疾而終了,再再後來,劉傑結婚生子。夏憶也因為不想再有任何聯係了,覺得聯係著也是心事煩擾,所以刪除了劉傑一切的聯係方式。
後來的一個學期裏,夏憶平靜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上課、完成課堂任務、練練琴、偶爾外出逛逛街,她們班的同學從大三開始就已經為實習找單位了,夏憶也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學習和實習上,不再有其他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隻安安靜靜地過好自己的生活,生活倒也平靜。夏憶的爸爸通過生意的關係為夏憶找了一家實習單位,夏憶很感謝爸爸,於是,這個夏天暑假她開始了實習生涯。
實習在市裏的電視台新聞部,她做實習記者。
“小夏,哪個學校畢業的?學的什麼專業啊?你知道是誰介紹你來的嗎?”製片主任的一連串問題讓夏憶一個頭兩個大,不知從何回答起。
夏憶老老實實一一回答之後,製片主任似滿意又似不滿意地說了一連串的話“咱們這裏是新聞部門,主要負責市裏的新聞采訪、製作,對了,你會使用什麼軟件?啊……咱們這裏比較簡陋,但是是市裏的新聞部,你是我們省台裏有人推薦的……”夏憶哦了一聲,“你先出去吧,讓他們帶你熟悉熟悉環境。”
“好的。”
夏憶在新聞部一共待了一個月,後來因為留下來很難,這裏也沒有多餘的編製,夏憶也不喜歡這裏采訪時弄虛作假,比如,領導要去搞扶貧,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去誰家,像是給領導歌功頌德,她在實習了一個月以後就再沒來過這裏。
夏憶從此再沒實習過,安心地在學校裏上課。學校的環境還是永遠都令人懷念。夏家煤場重新翻新了,土地又平整了一下,地麵上墊了一層黃土,把公路旁邊的土地也墊平了,鏟車就可以前後院隨便繞了,連通了前後院。場子又擴大了,不同的是,最近中央實施“金山銀山就是綠水青山”的環保理念,環保局來了好多次,勒令煤場做好環保工作。對曾經的汙染行為做出了相應的處罰。
後來的一次夏憶已經畢業了,正好回了家裏,就隨口問了一句:“我們有什麼汙染?塊煤堆在那裏又不會有什麼有害物質?”
環保局一個工作人員斬釘截鐵地說道:“粉塵。”
這句話給了夏憶好大的震懾。夏憶回憶,也確實如此,每次鏟車在篩選麵煤的時候揚起來的黑色煤塵會蕩在周圍鄰居家,好在周圍鄰居不多,也是因為黑色煤塵,煤場的地麵已經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變成了深深的墨黑色。夏憶看到處罰單上赫然寫著“將汙染物質有效覆蓋”。所以,夏憶就去提醒爸爸:“不行我們把煤炭都好好買幾塊苫布苫起來吧。”
“我也是正在想呢麼,要麼咱們去買他幾塊苫布吧!以前不是覺得沒那個必要麼。”後來夏國生就和楊雨鳳買了好幾塊大苫布,質量又厚重量又重,苫在煤上風雨雪不怕,比以前的苫布遮擋性更好。這下看誰還敢來說我們有汙染!
日子靜謐而美好,光陰似水,匆匆而過,安昌和新明村還是那樣平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太陽悠閑地躲在白雲背後,白雲肆意地飄散在藍天上。像唱著一首動人的美妙歌曲,悠閑是安昌鎮永遠的主旋律,什麼都是悠閑的。很快一年過去了,夏憶就要畢業了。夏家煤場已經來過很多煤販子了,煤販子走了一批又來一批,從開始的三輪車司機,到東北來的煤販子再到康城的再到趙鎮的,經曆了一波又一波。夏國生堅定的新年支撐著他一步步走了過來,夏憶甚至有時能看到一點一點的歲月的痕跡從他發跡侵蝕上來,頭發變白,每次都心痛。這會兒,趙鎮來了一批,康城的那些叔們把夏家煤場幫扶起來之後就沒再來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這會兒,趙鎮的叔叔們正在準備晚餐,他們在趙順村的叔叔們搬出去了之後也入住到了大南房子裏。
落日餘暉加上悠閑安然的生活,令人無比陶醉。夏憶感覺一陣愜意。此時,他其中一個叔叔正騎著電動車回來了,他來煤場拉煤的時候是帶著老婆的,人們叫他二子,夏憶稱呼他為二叔,稱呼他的老婆為姨姨。這個姨姨心直口快,心地善良,非常好相處。二叔買回了做飯的原材料,一條肉還有豆腐、粉條。他這是要做這裏人常吃的飯燴菜。大家拉煤的人都愛吃這大肉片兒加粉條子的菜,吃的時候一大盆子,大口大口,顯示出北方的豪邁。二叔大老遠就喊:“來!一起吃飯吧!”
“就是,一起過來吃吧!到我們這裏吃燴菜!”姨姨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