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誰說不是呢?”
“要不我們兩去領證吧?領了證他們就不得不承認了!”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想和我領證?”夏憶難過地說道。
“不是,那就去領吧。”
話雖這麼說,可是,他倆都不是草莽之人,還是要成熟穩重地對待婚姻大事,爭取父母也同意,大家皆大歡喜。所以,敖其爾說完,夏憶也沒當真。
有一次,敖其爾開著他那輛小白車又來到了安昌玩兒,叫夏憶出去,夏憶和他的朋友們坐了一會兒實在坐不住了,就悄悄地揪了揪敖其爾的衣袖:“咱們要不去我家看看我爸媽,他們不同意咱倆的事,我們去看看他們,用誠意感動他們。”敖其爾也同意了,回夏憶父母家的路上,敖其爾順道買了好些水果、牛奶。
夜晚的煤場,已經沒有什麼熱裝煤了,不想創業初期,常常要忙到夜裏十一點,現在已經用不著裝卸那麼久了,有了鏟車、摸清了門道,效率提高了,常常五點就收工了。一進門,敖其爾就又怯懦又認真地對夏憶的父母說:“叔叔阿姨你們好。”可是,夏憶的父母都沒有好臉色。
坐定之後,夏憶的父母就開始一輪一輪的轟炸了“你叫敖其爾是吧,你父母做什麼的?你想一想啊,我們家夏憶和你不合適,蒙族人和我們的生活習慣也不一樣,將來你們會有很多分歧的,過不到一起去,夏憶走過很多地方,你呢,一直住在一個小小的牧區裏,他還是大學畢業,你呢,估計是小學吧,還比她小那麼多……”
夏憶被父母的狂轟濫炸嚇到了,沒想到父母如此反對。這場本以為和解的聚會就這樣敗興地散場了。
兩人雖然還在電話裏聯係著,但是心中總有一些不快影響著他倆,倆人常常像泄了氣的皮球,互相傾訴著傷感。夏憶的弟弟夏星卻感情進展的不錯,在小雨打掉了一個孩子之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突然甜蜜地宣布想要結婚了,因為小雨還沒有大學畢業,所以先訂婚。訂婚宴很快就張羅起來了,訂婚宴也隻是叫了一大桌親戚朋友,在老家舉行的,有夏憶的幾個姨姨們,有他們二人的小媒人玲玲,阿彩,還有幾個堂弟,幾個母親那邊的兄弟姊妹,加上父母的幾個朋友,當然還有小雨的父母,大家夥兒還說著恭喜的話,懷著喜悅的心情,訂婚宴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中降下了帷幕。
夏憶在設計公司每天朝九晚五,想借用工作麻痹自己,忘卻那些煩惱。夏憶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聯係著,敖其爾那邊做著什麼她也不知道,隻是偶爾有電話來往,偶爾敖其爾來安昌遊玩,會叫夏憶出去吃個飯,父母給的陰影一直籠罩在他們頭上,久久不肯散去。
夏家煤場又進入了梅雨季節,陰雨連綿的天氣給人們心頭增加了一抹凝重,夏憶灰暗的心情卻在這灰暗的天氣裏愈發明朗起來,夏季的安昌也日益溫暖,曬的人們睜不開眼,溫暖的日子,煤場的各色人等就坐在磅房前頭聊煤炭、拉家常,下雨的日子就窩在大南房子裏嘰裏呱啦,大家都不喜歡孤單。銀白的雲朵緩緩地漂浮在湛藍的天空裏,陰沉沉的空間似乎不那麼令人心煩了。
楊雨鳳有六個姊妹,五個姐妹和一個哥哥,楊雨鳳是第三個女兒,其中她的五妹的兒子浩澤生性頑劣,那一年,他因為替一個走私團夥私藏槍支被抓入獄,那一年他才16歲,因還未成年,再加上夏憶的五姨一家多方周旋,他才得以在坐了三個月看守所以後幸運出獄。出獄之後,夏憶的五姨害怕他再跟犯罪團夥走在一起,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讓浩澤來夏國生的煤場開鏟車,並不希望他能來掙錢,而是希望楊雨鳳能看住他,在安昌這個小城裏,浩澤誰也不認識,也就和哪些人走不到一起了,長時間過去以後,浩澤也許就忘了以前所作所為,改邪歸正了。說邪也有些過分了,浩澤雖然藏過槍支,但是本性並不壞,隻是生性貪玩,又涉世未深,容易被壞人帶壞。這個陰雨蒙蒙的日子,浩澤來到了煤場,他也住進了大南房子裏,他在門口擺了張床,就是他的小臥室了。楊雨鳳警告大南房子裏的拉煤人,不要什麼都嘮,浩澤還是個孩子,有的未成年人不宜聽的話題就不要說了。大南房子的拉煤人就莘莘地捂了捂嘴。浩澤在煤場幹的非常好,就是有時愛打遊戲不去幹活兒,不過,倒是年輕力壯,幹起活兒來很強,夏國生日益年長,一整天一整天地開鏟車裝煤、卸煤,身體很吃不消了,這時,來了浩澤,他覺得輕鬆多了,活兒幹的又麻利,夏國生自然是歡喜地不得了,而且,在幾年前,夏國生就和浩澤提過,想讓他來煤場幫忙,隻是那時浩澤生性頑劣,哪肯來做這等粗活。現在,每天都裝煤裝的黑乎乎的,鏟車一到煤。飄起來的黑煤煙就蕩到浩澤頭上胳膊上,久而久之,連身上也跑進了黑煤煙。浩澤年輕,自然喜歡幹淨,於是每到晚上,都要打一大盆水洗臉洗頭。浩澤的加入,也讓煤場更加紅火了起來,夏憶因為多了個弟弟,自然是很開心,有時候還可以找弟弟聊天解悶兒。
浩澤曾經還勸夏憶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除了敖其爾,還可以找別人嘛,可是那會兒夏憶走火入魔了,非敖其爾不可,誰的話也不聽。夏憶慢慢地感覺到了敖其爾的疏離。也許是因為父母的阻攔,也許是因為敖其爾另有她人了,也許是累了、膩了,總之敖其爾最近一段時間總是閃爍其辭,躲躲閃閃,對夏憶的問題避而不談,他越是這樣,夏憶越是心急如焚,總想要到一個答案,為什麼我們會這樣?再後來,她給敖其爾打電話,他總是不接,微信也不回,偶爾接了也是“哦”“啊”“就這樣吧!”就草草地掛了電話。夏憶更是心急火燎,隻想知道一個答案,為什麼這樣,為什麼,夏憶每天都哭喪著臉,一天一天的萎靡下去,再也高興不起來了。敖其爾把夏憶的電話拉黑了,夏憶感覺到敖其爾是真的要離開自己了,可是她還想盡最後的力挽留回來,這時候夏憶發了瘋似的找電話給敖其爾打電話,她跟前院的大爺大娘借電話,跟大南房的叔叔阿姨們借電話,甚至跟新明村的鄰居們借電話,用了20多部電話給敖其爾打過電話,可是,每達一次,敖其爾就拉黑一次,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敖其爾要這樣對她,另一方麵,夏憶已經深深陷進了這段感情裏,那時她還抱有希望,跟所有失戀的年輕人一樣,仍然覺得對方會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