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申走進來,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田嘉銘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隻是說了一句:“我沒事了,辦出院吧,我要回家。”
看了一下田嘉銘的狀態,陳申有點猶豫。雖然他現在基本清醒了,身體體征也畢竟穩定。但折騰了兩個周,他其實還有些虛弱。
田嘉銘見陳申猶豫,便說:“再住下去,可能我爸就找到我了。趁著現在還沒有找到我,先一步回去吧。”
接受了田嘉銘,陳申也就即刻準備出院的事宜了。
三百公裏,開車不過幾個小時的事情。
到達燕島市的時候,天也才剛剛擦黑,陳申提議道:“先去我診所做個全麵檢查吧。”
“去找梵凡!”田嘉銘看著熟悉的城市,突然堅定的說。
他沒辦法描述那種明明離梵凡越來越近了,卻越來越不安的情緒。他需要確認,親眼去確認,一切都還是好的。
“嘉銘……你這樣不怕嚇到她嗎?”陳申的語氣中已經帶著一股子慌亂勁了。
田嘉銘再遲鈍,也還是感覺出了陳申的異樣,他皺著眉頭看著慌亂不定的陳申。
陳申一臉難為,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最終還是在田嘉銘的指揮下來到了梵凡家的小區。
兩個星期而已,卻好像相隔了幾個世紀,田嘉銘抬頭看,卻發現梵凡家沒有亮燈。
他看一眼陳申,陳申卻隻是慌亂的衝他傻笑。最終,他決定一個人上去看看,而這似乎也應了陳申的心情。
田嘉銘站在梵凡家的門口,一開始十分謹慎,他的手抬起來,卻輕輕地放在了門上,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他害怕,躊躇,來的路上,他在心中反複的演練過見麵的場景。
他將自己可以想象到的全部場景又一次從頭到尾推演了一遍。之後,他重新鼓起勇氣,又一次抬起了手。
咚咚咚,手指敲到門上,發出很小聲的悶響,沒有人回應。
砰砰砰,手掌敲在門上,發出很大聲的悶響,沒有人回應。
哐哐哐,當田嘉銘忍無可忍,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拳頭上,然後敲向那扇門。
門發出巨大的悶響,可是依舊沒有人回應。
或許是田嘉銘堅持不懈的敲門聲,打擾了梵凡家對門的住戶。一個男人憤慨地拉開自家防盜門上的通風窗,大喊了一聲:“別敲了,他們家沒人了!”
田嘉銘感覺頭腦裏一片空白,他預感到梵凡這邊出現了一些變故,也預想了千萬種方式的重逢。但他不想想,也沒敢想,最終麵對的仍是錯過。
他張張嘴想問對方知不知道梵凡家人都去哪裏了,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麼堵塞一樣,發不出聲響。
“是小田嗎?”一個老婦人從男人背後露出臉來,田嘉銘不曾見過她,想必曾經梵凡或者梵凡的家人跟這老婦人提過自己。
想到這裏,田嘉銘感覺自己喉嚨中的苦澀花開了幾分,好像突然有個人能夠證明那段時光的存在了。
他盡量平複自己情緒,和善的回應道:“是的阿姨,我是小田,知道梵凡他們去哪裏了嗎?”
阿姨咋咋嘴,一副憐憫地樣子看著田嘉銘說:“哎,我說孩子,你不要被他們騙了啊,他們女兒有病的,精神病,不能結婚的!”
老婦人善意的微笑,像一把刀插在了田嘉銘的心髒,他臉色蒼白,剛剛疏通的那點鬱結重新回來。而這一次,苦悶沒有堵塞他的喉嚨,卻堵住了他的心髒。
“媽,人家的事,你別管,快回去快回去。”顯然男人覺著老婦人多嘴了,就要往回推搡。
但是老婦人仍是挺著脖子一副不甘心,衝著兒子嚷嚷道:“哎,做人不能不關心別人吧,他們家女兒就是有精神病,前幾天不是還犯病了,半夜在家笑的老嚇人了!好像他們家男人被那女兒氣死了呢!”
田嘉銘看著不停爭論的母子,感覺一陣陣的眩暈衝上大腦,那一刻他真的像電視裏一樣,吐出了一口血。他苦笑著,笑聲沙啞而陰鬱,他看著老婦人,無力的說了一句:“阿姨,沒事,你看,我也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