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統領此言差矣,史進雖小,但意義重大,他作為本官手下最為得力的助手,下轄全國各地官員,一旦史進這條線斷了,就意味著殿下的財路也就斷了。當下可是非常時期,有許多地方都需用錢財來打理,僅靠殿下那些微薄的俸祿怎麼夠?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史進必須得保下來!”
還不等洛長安答話,工部尚書就急急搶著話頭說了。開玩笑,史進手裏有太多關於他的秘密,讓史進去死,可不就變相的讓他去死嗎?今早朝廷裏鬧哄哄的,那小子可趁亂在自己耳邊警告,若是撈不出去他,他就算賠上一家老小性命都要讓他這個工部尚書大人陪葬。他還年輕,還沒有到辭官告老還鄉的年歲,怎能就這樣丟了一切?
所以史進,不能被當做棄子!
六皇子早些已聽得尚書為他分析的一幹利害,此時這番話早已能倒背如流了。隻是要保史進,動用的關係必然巨大,他不知道這筆買賣,到底劃不劃算?
洛長安見六皇子還在猶豫,當下拿出淑妃娘娘托宮婢塞給他的信,恭恭敬敬的逞到六皇子麵前——
“末將出宮前淑妃娘娘曾讓末將帶一封信給殿下,還請殿下看了此信後再做決定!”
他相信德妃娘娘是個明事理的,定然不會讓六皇子如此般胡鬧。
六皇子半信半疑的接了信,微微泛著黃的信紙拆開來有一股濃鬱的香味,果然是自己母妃的性格。
巴掌大的信紙上隻有短短龍飛鳳舞的四個字——
力保史進!
“淑妃娘娘怎麼說?”工部尚書知宮裏那位是最有話語權的,當下恨不得拔長了脖子湊過去看淑妃娘娘的指示。
“母妃說——”六皇子折住了信紙,招手若小廝打著火折子給燒了,看著赤色的火苗將那單薄的信紙吞沒,化作一堆灰燼。
“力保史進!”
工部尚書當下鬆了一大口氣,還好還好,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還請殿下盡早部署!”
洛長安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德妃娘娘怎麼這般糊塗!
“殿下——”
六皇子打斷他欲說些什麼的口,斬釘截鐵的下命令道:
“王安,你去刑部走一趟,讓他們對自己人客氣點!順便叫史進安心,本王必然會讓那不知好歹的陳碧雲親自去將他給接出來!”
“洛長安,你負責通知手下的人把證人給本王截下來,至於那個涉事的地方官,就讓他畏罪自殺吧!本王會替他照顧好他的家人的。但若是他敢不從,你明白該怎麼做吧?”
六皇子的眼睛微眯,一派狠厲之色。
“至於本王,就親自去走一趟大理寺,去看看他那些所謂的證據究竟是些什麼厲害東西!”
“微臣(末將)領命!”
洛長安知道多說無益,也隻好退下去自己去想辦法了。
“陳碧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和本王叫板!本王會讓你知道,得罪本王的下場!”
六皇子一隻手搭在起身後的紫檀木椅上,隻聽得“哐當——”一聲,那椅子便四分五裂,呈五馬分屍狀了。
這邊六皇子黨因為一個史進忙的不可開交,那邊三皇子倒是樂得悠閑,踱著小步來到了煙雨樓,坐在自己專屬的雅間裏聽曲品茶。
“柳妍,你說本王這六弟,這會在做些什麼呢?”
青花琉璃的茶盞在三皇子修長的指尖流轉,對上朦朧的琉璃盞下罩的夜明珠,暗波流動,醉的迷人。
坐著的禮部尚書柳妍一身便裝,褪去朝服換做窄袖騎裝,沒戴皮帽,隻用鏤空雕花的玉冠束著頭發,一身黑衣袖口綴著暗藍緞邊兒,瞧著比平日多幾分英挺瀟灑,端的是意氣風發。噙著嘴角微微一抹笑意,搖著扇,“想必是忙的焦頭爛額。”
“本王覺著也是。”三皇子也樂嗬了,難得的露出整片燦爛的比朝霞還要豔的笑來,“本王六弟蠢笨,是遺傳了他母親的那份子,一時半會還轉不過彎來,偏偏又是個倔性子,等他明白過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殿下說的極是。”柳妍附和道。
煙雨樓中的小曲是一首接著一首,難得的,那位“江南第一舞姬”也出來連獻了兩支舞,引得台下一片呼喊聲,數不清的銀錢朝著正中間的台子上砸去,卻都極有分寸的拿捏準力道,以防傷著了美人兒。
“對了。”三皇子像想起什麼來的,轉過腦袋看著史進,“白姑娘那邊怎麼說?”
“白姑娘人在宮裏,說話多有不便,就隻讓殿下提防著六皇子狗急跳牆,護好有用的便是了。”柳妍眉目低垂,一派謙謙公子如玉之風,一點都看不出老官場的算計狡詐。
“如此般,本王可就沒法閑著看熱鬧了。”三皇子故作遺憾的歎息,掀起簾子便離開了煙雨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