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娘娘可知道洛姬?”那人並不答話,而是同意拋出個問題來,文雅的麵龐白白淨淨的,嘴角的笑容恰到好處,並不讓人覺得無禮。
皇貴妃聞言身形一晃,果然是!
她等了二十年,盼了二十年,糾結了二十年,這一天,終於來了。
兩行清淚自她年老卻依舊美麗的麵龐上滑下,聲音止不住的顫抖,“我,就是洛姬的生母,昭華公主殿下,蘇灼華。”
怕他不信,她展開握成拳的手,一塊玉佩露出來,上書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蘇灼華。
“參加昭華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小安子撩起長袍,無比虔誠的跪了下去。
現在已經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眼前這位年過三十歲的女子,就是昭華公主殿下。
“起來吧!”女子踏著蓮步,萋萋一笑,“國都亡了,我哪還是什麼公主殿下。”
“在白將軍和江南所有人的心中,您永遠都是昭華殿下!”
“起來說話吧!”蘇灼華此刻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千萬種情緒湧上心頭,竟梗的她連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謝殿下!”
小安子起身扶著她重新在貴妃椅上坐下,他在宮中潛伏多年,雖鮮少見到這位深居簡出的皇貴妃娘娘,卻也知道她身體不好,恐怕很難經受的了這種大喜大悲。
“洛姬我見過了,就是大祭司吧?”
“回殿下的話,小主子正是當朝大祭司。”
“這傻孩子!”蘇灼華噙著眼底的淚,“好好活著,安安穩穩過完這一輩子,不好嗎?幹嘛非要來這牢籠!”
“殿下,小主子是為您而來啊!”
“我左右也過來這些年了,唯一記掛的就是她,現在知道她已經長這麼大了,也見過了,就沒什麼遺憾了。”
蘇灼華想起那日自己踏入祭司殿,裏麵那個在層層煙霧下靜坐的年輕女子,她沉穩的語調,她幽幽的倩影,她……
“殿下可莫要這樣說,殿下的時日還長——”
“哎!”蘇灼華歎了口氣,“你也不必勸我,我已經到了這把年歲,這二十年來的日子,已經將一切都磨淡了,洛姬要做什麼,你們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去幹涉。但隻有一點,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洛姬!”
“殿下放心!”小安子知道,這已是昭華公主殿下最後的底線了。
談話陷入死寂,良久,蘇灼華才再次抬起頭來,“白慕歌,他,還好嗎?”
“公子很好。”
“那就好。”
“對了。”小安子抬起頭來,“秦姑娘的獨子也進京了。”
“也進京了?在何處任職?”蘇灼華一向不怎麼過於關心朝中大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故人獨子進京。
“正是禁軍大統領落長安。”
“落長安?”蘇灼華稍稍一想,大叫一聲,“不好!”
“怎麼了?”小安子見她拍案而起,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今天晚些時候,我聽說七皇子在禦史大夫府上接證人的時候出了意外。此時定然和六皇子脫不了幹係,但秦淮遙絕對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兒子開刀。長安即是禁軍統領,必然脫不了罪。”
“不行,我得過去一趟!”
到底秦碧落也在她身邊侍候過她一段時間,又冒著危險送洛姬脫離虎口,她的獨子有難,她不能不幫!
“來人!替本宮更衣!”
“落長安,你可知罪?”
禦書房內,秦淮遙對著跪在下麵一身重甲的男子,一聲怒嗬。
“回皇上的話,末將不知何罪之有。”
落長安雖然跪在地上,身子卻挺得筆直,頗有大將風範。
可他的這份傲骨,皇上可欣賞不來,冷冷一笑,“那你就給朕聽好了——”
“落長安!”威嚴的聲音自上方傳來,“朕問你,你司何職?”
“回皇上的話,末將任京中禁軍大統領一職。”
“那你手下掌管多少人馬?”
“回皇上的話,二十萬禦林軍。”
“那朕問你,手握如此重兵,你的職責何在?”
“保護天子,守護京城百姓。”
“嘴上倒是回答的很流利!”坐在龍椅上的人又是一聲冷笑,“既然如此,那為何今日在禦史大夫陳碧雲陳大人府前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見你們禦林軍前去?”
“這——”落長安一時語結,這事他也是剛剛才知道,今早六皇子向他借了一溜兵,神神秘秘的不肯講原因,身為臣子部下,他也不好多問,便借了。後來才知道,這些人是被六皇子挪去給他的殺手做保護盾,攔著外麵巡邏的小兵不讓進去。
這事說起來全是六皇子一個人的責任,可他能說嗎?
不能!
天大的虧也得他自己吃。
六皇子這次可真是害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