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遙見他語結,默認是他理虧,張口就要判他罪行。
殺雞儆猴也不錯!
“啟稟皇上,皇貴妃娘娘求見——”
“昭華?”秦淮遙心中一陣疑惑,自二十年前起,昭華就不願和他有任何一點的交集,今天怎麼想起來看他,而且還是在禦書房?
可是,昭華向來對他高冷的態度實在令他難過,一次的主動便衝昏了他的頭腦,當下也顧不上手頭還有國家大事,對著身邊的人趕緊吩咐到:
“快宣!”
“宣皇貴妃娘娘覲見——”
皇貴妃娘娘的衣角還沒沾進大殿,一身明黃龍袍的秦淮遙就緊趕著迎了上去。
“昭華,你怎麼來了?”
多年不曾敘話,哪怕是少年夫妻也產生了隔閡,皇貴妃蘇灼華望著眼前的男人,二十年了,他就在她一次次的冷漠中老去了。
“皇上可是多年不見,已經忘卻我了?”
“朕怎麼會?”明明是她惱他、怨他、不理他,怎麼說起來倒像是他的不對了?
但好像,又確實是他的不對。
“來了好,來了好啊!”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道出來的,也不過這麼一句。
蘇皇貴妃瞟眼,跪在地上的,想必就是秦碧落的獨子——長安了吧。
思量見已有了計謀,隻是對著秦淮遙,卻是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皇上可是在辦要緊事?那我晚些再過來吧。”
秦淮遙等了二十年才等得這個高傲的女子主動同他說這麼幾句話,哪裏肯放過這機會?自然搖頭否認,“哪來什麼要緊事,你最重要。”
嗬,蘇貴妃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往事曆曆在目。她是上了些年歲不錯,可還沒到記性不好到把什麼國恨家仇都能忘得一幹二淨的年紀。
“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您還是這麼愛開玩笑。”
秦淮遙一愣,立馬反應過來她意有所指,她終結,還是恨著他的。
可,既然她都肯主動過來,就說明,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是吧?
“昭華,朕——”
蘇貴妃的頭抬的高高的,像一隻高貴的天鵝。她優美的側頸劃過秦淮遙的眼眶,耳朵上的粉玉雕桃花墜子擊中了他的心房。
“你先退下吧!”
這會兒哪還有興師問罪的心思,連忙擺擺手示意落長安退下。
跪著的落長安起身,目光稍稍停在那抹華麗的背影上。
皇貴妃娘娘?
這個時間地點,絕對不是巧合,這位素未謀麵的皇貴妃娘娘是來救他的。
可他也和她沒有交情,甚至,算起來他可是她養子——三皇子的宿敵,她為何要在此刻來救他?
難道是為了招安?
這可不像是皇貴妃娘娘的處世作風。據他所知,皇貴妃一向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就連她的三皇子要參與奪嫡之爭,也未見她幫上一把手。
難道,之前那些都是迷惑眾人的表象?
來不及多想,隻有暫時能脫困就好。落長安謝過了皇上,轉身出了宮前去與六皇子商量對策。
“華兒——”待外臣出去,秦淮遙這才上前執了女子的手,要拉她去椅子那邊歇著。
哪知蘇貴妃並不承他的情,救了長安,她可是一刻都不願意與這個人同處。
一看見他,她就想起諸多往事來。萬裏鐵騎,血染山河,自刎的父皇,被殺的皇室,還有無辜的大臣。血腥的畫麵在眼前交替,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也能聞到二十年前的那股血腥味,繚繞在整片京城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如此,怎能讓她放下芥蒂,心平氣和的同麵前這個,這個罪魁禍首說話呢?
她做不到,所以她隻有逃避。
二十年前,她為白哥哥、一幹臣子皇室而活,最後,隻保住了白慕歌;之後,她為盼著她的孩兒而活。
現如今,洛姬已經長大,她,也沒有什麼牽掛了。
可,眼前的這個人,似乎還是放不下。
其實,其實……
“皇上莫要如此,我受不起。”
手中的柔夷滑落,秦淮遙好不容易有點溫度的心,也瞬間涼了下去。
“華兒,二十年了,你還是不肯原諒朕嗎?”
埋藏心底的問句說出,回答他的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華兒,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你躲朕,怨朕,朕都認了,因為當年,卻是是朕對不住你。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氣也該消了,為什麼,為什麼還不肯放下呢?”
“放下?”蘇貴妃將背過去的身子轉過來,盯著麵前雖然隻有四十歲左右,卻身形佝僂如同老漢的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般,顧不得貴妃的容儀,笑的花枝亂顫。
“你說的輕鬆。要我讓你放下,你肯嗎?”
“朕肯!”意料之外的,秦淮遙答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