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那支鋼筆應該是被蘭姨打掃衛生的時候撿起來放在桌子上的，地麵墨水也擦幹淨了。輕輕撫摸鋼筆上那一塊被磕破的漆。
他說“把想寫的寫下來。”
可是我心亂如麻，什麼也不想寫了。
那好，在本子上寫下：我會等你。
走到窗前，看墨水般粘稠的夜，他現在在哪兒？是不是和我一樣仰望著相同的天空？他是一個自尊心那麼強的人，甚至有一點小小的自負，不知道這漫漫長夜他該如何渡過。莫可不敢再想。
在學校，就像是重複著每一天的機械動作。做題，改錯，一本又一本的練習冊堆成小山，幾乎將她淹沒了。似乎沒有時間透氣，就更少想起梁陳年。隻是偶爾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想起他，然後心髒猛的酸痛一下。原來他在這個轉角等過我，他和我一起走過這一條路。他站在夕陽下的時候，眼睛裏閃一閃的。
“這是我們的輕描時光。”他說。
雖然這時光並不漫長。
好喜歡他。看見他時眼裏的快樂總是藏不住，他用淡淡的表情看每一個人，隻有落在自己身上是笑意。喜歡他用傲嬌的語氣說“才不是”“哪有”。其實心裏根本不像臉上一樣冷淡。奶茶可以自己買，水可以自己接，都很簡單，隻是以後可能沒有看見他的機會了，想起這些就變得好難好難。沒關係的，莫可想。
考試在即，也不能經常和唐糖一起聊天了。北京那麼大，你去哪找我呢。
倒數第二次模擬考，莫可後退了三十名。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談話。
“這次物理怎麼隻有六十分？大起大落的，不穩定啊！”班主任負手來回的走，看起來比本人焦急。“馬上就要高考了，大小姐。”雖然三十名也不是很多，但老師覺得發生在這個優等生身上就是一個大問題。
“因為我突然想讀文科了。”莫可淡淡的說，決心捉弄他一下。她知道班主任向來喜歡自己這樣的學生，肯定也不會生氣，甚至會被嚇到。
他拍拍桌子，“我的小祖宗，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別再開玩笑了，給我好好弄一弄。知道嗎？如果下次還沒上來，那我就不得不和你媽媽溝通了。”
“我沒開玩笑啊。”莫可調皮的笑了。
“你。”班主任簡直拿她沒辦法。“是不是偏要把你媽媽叫來才有用？”
“隻會找家長。”她輕聲。
“你說什麼？”班主任沒聽清。
“知道了，我會努力的。”做出一個ok的手勢。
好在最後一次模擬考成績又恢複原位。高考前幾天會放假。
莫可抽空隻身去靈山寺。爬山的路途遙遠，越往山上走人煙越稀少，樹木越蔥蘢，陽光也被遮蔽。莫可揩汗，走進古老的寺門，寺鍾悠遠清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