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叫張東旭,字旺庭,富益永糧棧東家兼掌櫃。個頭不到一米七,比鄭慶義矮一個頭,胖乎乎的團臉掛著笑容。他正是鄭慶義父親常提的湯家河張家小子,比鄭慶義大八歲。鄭慶義來到關東後,一聽張東旭就是爹常說的湯家河發財那個人,十分高興,馬上和他結拜成生死弟兄。
張東旭一臉笑容:“哎!寒山,幹嗎來了,是湊熱鬧還是想摻和摻和?”
鄭慶義說:“摻和還不夠格,湊個熱鬧差不多,這玩意兒剛開張,我來長長見識。”鄭慶義說著不好意思的笑笑。
張東旭說:“我在奉天見識過,沒有三天‘力巴’。就你呀,一會兒就看明白了。我先跟你叨咕叨咕。”說著就拉鄭慶義往邊上靠了靠。開始給鄭慶義講解起來。
台上喊價的那個人還在高喊:“高粱一等四分五厘。”
黃三良看了一會兒,似乎明白了,見買的人多,報的價一直往上漲,就眼饞地說:“張掌櫃,你看漲的,錢賺的多容易?”
張東旭瞅了黃三良一眼說:“看著容易做著難。再說誰不知道你們東家膽子小。你們人和長怕是進不了這行了。”
吳善寶扯了鄭慶義一把說:“翰臣,回去和東家好好說說,沒準會賺大錢的。”
張東旭說:“那可不一定,來錢快,賠的也快。你們看這功夫漲了是賺,要是跌了呢?那不就賠了?一買一賣不是賠就是賺。這東西說不清楚,我勸你們還是別入這個道。”
鄭慶義不服氣地說:“這有啥?到時候的時候不定咋回事呢。”
張東旭哈哈大笑說:“你這個人就是賭性大。你看明白了嗎?買賣都很簡單,就是麵對麵交易,那個交易員站在前麵叫行。看!玉成隆掌櫃出手賣了,他的手心衝著交易員就是表示賣!看那手勢比劃的是賣五十火車,三個卯期。出手滿大,一下子賣五十火車大豆。他做事穩,手中有豆子賣賠了也不怕。這個價也是有賺頭的。”
鄭慶義“呀”一聲說:“手心朝裏的就是買了?剛才我看見他買的,咋這麼快就賣了?”
“對!你看成交了。啥?他買時是啥價?”趙正義想了想說:“好象七分五厘。”
“賣了八分七厘五,差價一分二厘五。你算算,一升賺一分二厘五,五十火車多錢?”
黃三良聽說:“一鬥一角二分五;十鬥一元二角五;一噸就賺五元,一火車三十噸,三五一百五。媽呀,五十火車,他沒動窩就賺了七百五十元。”他邊說著,手指邊象撥動算盤珠似。
吳善寶:“哎呀媽呀,真是的,這錢來的也太快了。翰臣,這可是發財的好機會呀。”
張東旭搖搖頭說:“沒那麼簡單。你現在看是漲了,賺錢,要是跌了呢,不是得賠七百五十元嗎?慢慢琢磨去吧。”
張東旭見鄭慶義沒有吱聲,又說:“給你打個比方,你現在手裏沒有大豆。”
鄭慶義忙說:“我有大豆啊。你要多少?”
張東旭嘿嘿一笑說:“誰問你是不是真的有大豆,我不是說打個比方嗎?你沒有大豆,你掛上牌買它十火車大豆,不就有了嗎。”
鄭慶義愣巴愣眼地瞅著張東旭說:“我有大豆啊,現在不想買。”
張東旭忙攔道:“別插嘴,你有沒有大豆跟這一點關係沒有。如果,我說是如果,你八分買的,過幾天就降到六分,如果你真要大豆,到了卯日,你得用八分錢買回來。如果不要,你就得找差價給他,你就淨賠兩分。”
鄭慶義琢磨一會兒,似乎有點明白了就說:“那要是漲到一角,我不就賺二分啦。”
“好聰明。一般是十五天為一卯,最長不超過六卯,到期賠、賺都得化市。”
鄭慶義聽完後,就把過程跟張東旭學了一遍:“你看是不是這樣,我賣十火車大豆,讓你買了,到了下個卯日,不管這兒價是漲是降,假設你要大豆,我得給你十火車大豆?”
“對呀,這是一個簡單的過程。”
鄭慶義想了想說:““如果你不要大豆,那就得看是漲還是降,漲了我賣我賠,降了我買我賠。都得找差價。”
“正是這麼回事。不過,這隻是單筆交易,在這兩個卯日之間,還有買賣契約情況發生,這就麻煩多了。走到那邊去看看。”
說著張東旭拉著鄭慶義來到另一個屋,這裏是辦交易手續的地方。有幾個人正在飛快地寫著契書,買賣雙方在契書上簽字畫押。然後,各交手續費和契稅。張東旭指了指說:“你看,他們在辦手續。一火車手續費兩元,契稅也是兩元,買賣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