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3)

忽然有人說:“張掌櫃,教徒弟呀。”

另一人接茬說:“鄭老寒,頭腦活泛,還用教嗎?”

鄭慶義被人一說,有些不好意思。

張東旭沒注意鄭慶義表情繼續說:“那兩掌櫃的可是人奸子,不過買賣上可是很講究的。剛才說他賣這麼多,是手裏有大豆,不知道他賣的是啥意思。你想想要是沒有呢?卯期到了該咋樣?我說是假如。”

鄭慶義說:“那他得現價買大豆交貨。”

張東旭說:“孺子可教也。對方如不要大豆,他就按現價找差價。”

鄭慶義馬上說:“反過來在是降價了,買的就得找差價給賣方。”

張東旭停頓一下說:“道理很簡單,實際操作也不難,想要賺錢可就不容易了。要跟市麵上糧穀價格升降也有直接關係。不管咋說,有點象賭博。可不隻是賺,弄不好就得賠。”

鄭慶義一聽說賭博,一下子激動起來:“我一聽說賭博就精神。我這一生就是個賭!十六歲跋山涉水來關東,不是賭嗎?我最不怕的就是這個賭!隻要我摸清了它的路數,到時候的時候沒有不贏的。”

黃三良、吳善寶一直跟在後頭,插嘴道:“那當然,剛民國那暫,有幾個南方老客買大豆,帶的錢都是大清國的龍票。來時還沒民國呢,可一到這兒天就變了,好端端的錢成了廢紙,各家鋪子誰也不敢收。就在這些老客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時,趙老翰出現了,以三、四折賣給他們大豆。”

吳善寶也說:“膽子要不是這麼大,東家能讓他當掌盤嗎?我累死累活幹了十多年,東家也看不上咱們。”

黃三良打斷吳善寶說:“不給東家賺錢,白養活你呀。開始時東家氣得沒法,後來賺了錢,那些南方老客又上了門,不得已才給了四厘身股。”

張東旭說:“這可不是那麼簡單,吹吹氣就行了的,現貨買賣和買空賣空不一樣。你們鼓動他,不見得是好事。”

鄭慶義把兩人都推走說:“去去去!瞎嗙呲啥。”

壓價賣給持龍票的糧商,是鄭慶義得意的一筆買賣。民國了,清朝被推翻後,初時站內還沒感覺什麼,隻是聽說奉化縣衙下令讓掛五色旗。後來,各商號忽然想起,大清國既然滅亡了,那麼它發行的錢也會不好使的,都拒絕使用大清國銀行發行的紙幣,導致幣值大跌,市場一片混亂。日本銀行的各種貨幣乘機進入市場。他們利用滿鐵車站、郵局必須使用日本銀行發行的貨幣時機,同時在站內開設了四家當鋪,開展幣種兌換業務,聯合起來控製五站的貨幣流通,並有向外漫延之勢。在這裏買賣糧穀必須用朝鮮銀行的金票,這就使日本的當鋪成了發行金票的銀行,壟斷了五站貨幣運用。他們差不多隨意確定彙率,使沒有金票的中國人吃虧不少。

一些先到站內采購大豆、糧穀的南方老客,由於攜帶大量大清紙幣,造成無法購貨。因為沒有人敢為他們兌換當地可以使用的貨幣。這天,有位南方老客來到人和長,吳善寶、黃三良幾個夥計見來人了,就上前搭話。這人進屋二話沒說就問:“我用龍票買大豆賣不?”

有人答腔道:“現在誰還敢收龍票了?一毛錢都不值!”

南方老客沮喪地說:“來時也沒想到有這回事,這下不但白來,回去的路費都成問題了。”

這時,鄭慶義正好回來,上前問清情況後說:“賣!常來常往的,這個忙得幫,不過在折價上?”

來人說:“折半,多折也行,要不這回白來一趟不賠也賠。”

吳善寶他們幾個緊著擠眉弄眼,打手勢,意思是不讓鄭慶義賣。鄭慶義隻當做沒看見。

鄭慶義對那個南方老客說:“我剛從外麵回來,好像都這個價。你要是再低一成咋樣?”

那人想了想:“行吧,多待一天,人吃馬嚼的也得不少。就按四折。”

就這樣原來能買一百火車的錢,隻發了四十火車。

過後,吳善寶問:“我緊著打手勢不讓你賣,你非賣,萬一差了,東家怪罪下來咋辦?再說你剛當掌盤的,就這麼大膽。你也不問一下東家?”

鄭慶義說:“東家讓我掌盤,就是讓我遇事做主,這宗買賣明顯能賺錢,我若是不能做主,東家讓我在這幹嗎?光吃飯,不幹點實事?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