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一個拍巴掌的男孩。(10)(3 / 3)

李傻傻:作品有什麼苗頭,作者是不知道的。如果真的有淪為劉亮程同道的危險,我的麻煩就大了。所以先謝謝張檸老師的擔心。

我想,我並不想宣揚什麼,更別說代言了。這首先是基於我對農村和城市生活一樣熱愛的立場。左手和右手都是手,手心和手背都是肉,我不會厚此而非彼。其次,我對愛教導人的家夥,對一切強加於人的管束,都深惡而痛絕之,包括女友讓我多穿衣服這樣的關心之舉,我都希望它不要發生。大家都比任何人更愛自己,所以不用你去愛了。曆代青年都會順利變成中年人,變成中流砥柱,所以,放心讓青年去幹吧。為了防止自己變成魯迅所說的那種“擔負重大的教導青年的責任”的“導師”型人物,我一直遠離著各種爭論,同時也維護著自己的主張。我是一個自由派,我怎麼會管人家怎麼想呢?愛怎麼想怎麼想,我文章中議論的部分隻代表本人觀點,就算它萬一有代言的性質,那也一定隻是代我之言,或自願要被我代之言,一定沒有“被迫”的現象。

南方都市報:不少讀過你的散文的批評家、作家都不約而同地感覺你有一些沈從文的味道,你自己有這種感覺嗎?同為湖南人,沈從文是否對你寫作產生影響?你怎麼看沈從文、廢名、汪曾祺這一路寫作?

李傻傻:批評家的眼光就是毒啊。可是我還不敢沾大師的光。而且那麼容易就同時被幾個人識破,是很不光彩的。我高一開始看廢名的作品,高二開始看沈從文的作品,可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完。因為他們寫的不是故事,是意境。故事可以馬上看了,就算不懂,至少能分辨是否有趣。可是麵對這一堆極美麗生動的文字,如果沒有生活,如果沒有對生活尤其是對自然獨特或相近的體驗,基本上看不下去。我猜這也可能是至今小學中學都不選沈從文作品的原因。《祝福》、《孔乙己》可以給普通高中生看,可是《竹林》不可以。但是事實上,一旦進入廢名用極明亮的語言營造的空靈朦朧的意境,那種鬆弛的享受和莫名的感動是如此奇妙。而沈從文,到處可以看到對他的推崇,現在他的弟子汪也成一家了。他們用語言製造的奇特意境,很早之前就把我迷住了。但是,不知為什麼,我對汪曾祺先生卻沒有什麼好感。

“我可能孩子氣,也可能不成熟,但是“孩子氣”與“不成熟”絕不是一回事。”

南方都市報:你的文章更加孩子氣,這也就是某些專家認為你的散文不夠“成熟”的一個原因吧,而有些讀者卻喜歡你“少年人澄澈卻又老辣的光”,你怎麼看這些評價?

李傻傻:我可能孩子氣,也可能不成熟,但是“孩子氣”與“不成熟”絕不是一回事。顧城就是這種情況。這讓我想起我在《美酒,美酒,酒》中寫到的女人們。她們經常幹把“生氣”等同於“小氣”這樣的事。

我喜歡少年意氣。喜歡他們迅速戀愛,迅速分手,對生活懷著美好希望,最後親自體驗必將到來終於到來的悲劇。什麼事都得親自體驗一下才好玩。我明明知道戀愛到最後總是厭倦、無聊、痛苦,我可以懷著天真去愛。可能這也是所謂“少年人澄澈卻又老辣”的行事方式吧。我喜歡這樣。我現在的女友就是跟另外一個人鬥法搶來的,在談判和威脅中戰鬥,哈哈。我喜歡那種意氣風發、敢作敢為的人,我喜歡那種熱愛自由、敢愛敢恨的女人,就像杜十娘。

以前我是少年,但是現在我是青年了。以後我會是中年,壯年,老年,死屍。我全力以赴但是不想計較成敗。春樹身上有一種勇往直前的東西,我很敬佩這一點。我願意比同齡人早成熟幾年,可是並不想跟個老頭一樣。而且,什麼才叫成熟?我現在連這個問題都不清楚。隻是好時光慢慢地過去了,如果我再懶下去,我沒老卻已經完蛋了。

南方都市報:你的作品在溫暖中有時還表現出某種狷狂。

李傻傻:魯迅也說,老年人不要占著年輕人的位子,讓年輕人“少年老成”,到老了再“……”(不知原話是什麼?大意是老了才有機會做年輕時候就有能力做的事。悲哉!)李敖在《老年人與棒子》中,更希望老王八蛋都完蛋。年輕人有瘋狂的權利。瘋狂地愛,瘋狂地恨;瘋狂地溫暖,瘋狂地流浪;瘋狂地學習,瘋狂地揮霍;瘋狂地精神,瘋狂地肉體;瘋狂地瘋狂,瘋狂地沉寂。至少,年輕人要想過一種積極有作為的生活,社會不能因為他狂就不給他位子。可惜,事實往往就是這樣,昂著的頭顱被砍掉,夾著的尾巴很安全。

“我怕說話,特別是麵對善良而又狂熱的群眾時,我總是提醒自己:緊張,緊張,再緊張,所以我當不了明星。”

南方都市報:對西安印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