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的日子對於我來說,並不像別人所形容的那樣陰霾.我感受不到那種傳說中的升學的壓力,反倒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那並不是一種好的感覺,那證明了我已經被一種名字叫做頹廢的東西給包圍了.而我,放棄了抵抗,心甘情願的舉手投降.那時候的我們有一句關於考試的名言,經常在考試之前聊以自慰:考試如抽獎,重在參與.我也沒奢侈中500萬,給我個毛巾就行.結果經常是,夢想是偉大的,現實是殘酷的.經常在成績單下來的時候,才發現上麵竟然連個謝謝惠顧都沒有.禁不住又要罵娘了.但是其實長大之後想想,自己不好好學習罵人家老師幹什麼.老師也隻是吃公家的飯.公事公辦.不過那時候把老師生吞活剝了的心都有了.感覺老師就像鄶子手那樣,把我們偉大的夢想給砍掉了,而且還血淋淋的.其實那時候的夢想也算不得夢想,我們當中很多人的夢想是很不切合實際的.比如有很多錢啦,有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啦.毛學的理想更是偉大,他要包個專機專門倒騰俄羅斯大妞,當時我們就已經被他這個偉大的夢想震撼了.紛紛表示願意為祖國的四個現代化做努力,陪他一起去倒騰.而我那時候的夢想是當個軍人,而且天天上課的時候都躲在教室的角落裏研究那些高端的兵器槍械.研究完了之後,總是找些和自己一樣愛鼓搗這些東西的人來探討探討.結果沒想到後來竟然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完成我這個看似遙遠實際也很遙遠的夢想.
那一年.正好班級裏換了新的班主任.而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把此人氣走.大家坐在一起集思廣益,各種辦法都用上了,卻發現此人的免疫力極強,基本上可以說是油鹽不進.這時候,酷愛步步高的流月說話了:”要不咱拿臭包整她？”臭包是一種在整蠱商店買到的整人的小玩意,隻要擠壓一下,氣體將快速的充滿整個包裝袋.幾分鍾之後衝出包裝袋的束縛,蔓延到空氣當中,並以幾何數級的速度在空氣中傳播.味道就和八百年沒刷的臭鞋一個味道,我們買了N個,分別掌握在各個參與此陰謀的人的手中.大家有的把這個東西放在講台的皮革下麵,有的放在桌子腳下麵.老師一進門,全班級劈劈啪啪的響聲不絕與耳.老師正在納悶的時候,她剛剛走過的講台也傳出響聲.然後一種怪異的味道傳滿整個教室.然後博濤大喊:”不好啦,不好啦,老師放P啦!”瞬間整個教室隻剩下掩著鼻子不知所措的老師和一個堅定不移的學習的好學生.
這個堅定不移是我們學年學習最好的學生,從來就沒掉過學年第二名.也好像掉過一次,當老二那次,給這個堅定不移的人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在班級就開始嚎哭,聲音和得絕症了沒錢治了似的.跟人的感覺就和遭受了重大打擊卻無力回天的那樣,有一次碰巧在醫院裏看見了一個人沒搶救過來,家屬圍在旁邊哭,哭的那叫一個淒慘.真的可以說是號啕大哭,但是給我的感覺還是沒堅定不移哭的那次傷心.她那次哭的,把我都哭的肝腸寸斷.後來堅定不移去了我們這省一級的重點學校,彼此再也沒有見過麵.說起堅定不移,還有一個事.因為我上學的時候,上課總擾亂所謂的課堂紀律,經常把老師氣的好幾個竅都冒煙.班主任拿我沒辦法了,隻能安排我和堅定不移同桌.堅定不移怕我影響她的學習,極力反對,甚至和老師針鋒相對.在一切方法均不奏效的時候,眼眶裏便含滿了淚水.當時嚇的我直接就跟老師說:”老師,要不我不念了.要不你給我換個新同桌吧.”老師一看為她掙獎金的孩子又要開始淚水攻擊了,趕快收回了成命.換我和婉菲一桌.
婉菲是個極其有意思的女孩.有意思是因為她單純,而且直率的有點傻.我剛和她一桌的時候,她絲毫不掩飾她對我的厭惡.我們兩天都沒怎麼說話,後來還是她管我借了點什麼東西.我們才說的第一句話.結果事態發展越來越嚴重,最開始是沒話題,我找話題和她聊.後來是沒話題,她找話題和我聊.還經常撲扇著她那雙大眼睛對我放電.當然,我現在想起來認為是放電,其實是她朝我翻白眼.僅此而已.我們在一起同桌的時候是我這短短十幾年馬上二十年當中度過的最最愜意最最開心的日子.雖然她總敲詐我,雖然她總用各種掐來收拾我,雖然她總是威脅我要回家幫她看動畫片,然後回來給她講.有太多的雖然.但是,這的確是我腦海中破碎的記憶最為完整的一段.總會記得她梳著馬尾辮雙手叉腰的野蠻模樣,依稀記得她臉上那些少女才有的細細的汗毛.
婉菲的字寫的極其不好.有一次老師來查早自習,看見我在那補作業.便訓斥我說:”你看看你劃拉的字,和狗爬的一樣.”你就不能像人家婉菲學習學習,然後便把婉菲的作業本拿起來,放在我的麵前.我一看婉菲的作業本就開始偷笑起來,比起我的狗爬字體,婉菲的字體更像是傳說中已經絕跡的瑪雅文字,圈圈點點的,基本上看起來和火星文沒什麼區別.老師微微一塄,但是不愧是有著多年經驗的老教師,很快就平靜下來自己尷尬的表情.看看一臉笑意的我和一臉無辜的婉菲說:”小仄你還是寫自己的字吧,然後硬擠出一絲笑容便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