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麼喜酒,沒這回事,瞎扯淡!虞師長把上前賀喜的人都轟散了,問勤務兵:“那女學生還在?你們怎麼辦事的?”
勤務兵挺委屈:“師長,您沒交代呀,我們就給安置在後院了。”
“趕緊給我打發走,老擱在家裏算什麼事。”虞師長邊扯著白手套邊說,“打熱水,我要洗澡。”
剛進臥室,虞師長就愣住了。在尖叫聲中,他後退兩步,反手一關門,朝院子裏怒吼:“是哪個王八蛋讓她睡我的房間,用我的浴桶?!”
事實證明,隻有小孫才是真正合虞師長心意的好兵。虞師長恨不得將他拆成兩半使,一半帶在身邊,一半留在家裏看門護院如果小孫在家,是絕不會發生此類事情的!他咬牙切齒地,對這些不開竅的勤務兵們下令:“給我準備全新的被褥,還有一個新浴桶!”
葉瑜曼紅著臉在房間裏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下決心出來見人。
幸而虞師長被一個通知召去開會,已經出門去了,才免得兩相尷尬。
虞師長騎馬前往司令部,路上有點走神。那驚鴻一瞥的少女胴體的殘影,還在他視網膜上晃蕩,鮮嫩得跟帶露花苞似的。
模樣不錯,又是女學生,看起來也幹淨,要不,就把她給娶了吧?虞師長開始考慮起這個念頭的可行性,不知覺到了司令部。
田司令還未到場,大會議室裏稀稀拉拉坐著各師師長和副官參謀。一師師長範武正與餘大年拍桌胡侃,見虞師長進來,皮笑肉不笑地打起招呼:“喲,小虞來了,聽說你這回跟衛民軍玩躲貓貓,又立戰功啦。”
虞師長素來不喜他陰陽怪氣的樣子,也不搭理,雙手背負,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過去。
尾巴似的跟在後麵的勤務兵小孫掏出手絹,可勁兒地擦師長指定的一張椅子。
餘師長從鼻子裏噴了一聲。
從見麵的第一天起,餘師長跟虞師長就不對盤。
餘師長很討厭男人生得白淨清秀,管那叫小白臉兔相公,認為所謂斯文說穿了就是娘娘腔,純爺兒們就該像他這樣,雄赳赳氣昂昂,大聲說話大碗倒酒,走起路直甩膀子。像虞昆山,從頭發絲講究到靴子底,身上比窯姐還香,簡直讓人懷疑他有沒有把兒。
餘師長斜著眼,去瞟虞師長淨筆挺的軍裝遮住的,惡意地揣測那玩意兒的大小,同時幸災樂禍地斷定虞昆山不怎麼玩女人,是因為那條蠶蟲硬不起來。
就這麼一個孬貨,偏偏傲慢得跟開了屏的花孔雀似的,高揚著腦袋,從不拿正眼看人。
“什麼破德行!還真把自己當皇帝了,看著就倒胃口!”餘師長跟範師長咬耳朵,嗓門卻大得整個會議室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年兄弟,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範師長直搖頭,“怎麼是皇帝呢,分明是正宮娘娘嘛。”
“對對對,我口誤,口誤,哈哈!”餘師長拍著大腿狂笑起來。
三師的副官與參謀臉色齊變,脾氣火暴的李副官猛一拍桌麵,正要不顧上下地開罵,被虞師長伸手按住。
虞師長轉頭望向另兩個師長,眼瞳好似午夜深海,黑漆漆地不見半點光,忽然很明媚地笑了笑,從腰間抽出一對精致小巧的手槍。“這是兄弟我從衛民軍那兒繳來的,美國造勃朗寧M1906手槍,二位覺得如何?”
餘師長大笑:“我當是什麼,原來是娘們兒用的掌心雷!也是,給你揣褲兜裏剛剛好!”
“的確袖珍了點,不過”虞師長輕聲細氣地說,槍身在白手套裏劃出一圈優美的弧線,驟然左右手齊射,朝餘師長與範師長同時開了兩槍!
“用來殺人,是足夠了。”慢悠悠地把後半句說完,虞師長收回槍,很愛惜地摸了摸外殼,“好東西呀,精準度比日本造的高多了。”
範師長直挺挺坐著,臉上表情已經僵了。
餘師長遲疑著摸了摸腦袋,猛地把軍帽拽下來,藍色呢料上黑而小的窟窿眼正吐出絲絲輕煙,差一寸就爆頭了。他勃然大怒,伸手就往槍套裏掏家夥:“虞昆山!你敢朝老子開槍?你他媽的活膩歪了!老子就在這宰了你”
“幹什麼幹什麼,動刀動槍的這是想幹什麼!”田司令從門口進來,皺著眉喝道,“越來越不像話,衛民軍還在找機會報仇呢,你們就先自相殘殺了?媽了個巴子,老子警告你們,誰要是搞窩裏鬥,老子饒不了他,按軍法處置!”
餘師長目中閃著凶光,像頭被激怒的虎豹,一心想撲過去把虞師長撕個粉碎。範師長將他拖回來摁在座位上,低聲說:“司令正看著呢,以後再想辦法收拾他。”
餘師長氣烘烘地磨著後槽牙,腮幫子一抽一抽的,“總有一天,老子要親手做了他!”
“師座,這口惡氣出得痛快!”方副官湊到虞師長耳邊,眉飛色舞地說。
虞師長嘴角微微一翹,“還沒完呢,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