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身體上的證詞(3 / 3)

我看見她飛舞起來的有如蝴蝶的睫毛,她的兩片跳動起來的柔軟整潔的嘴唇。我說,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幹淨。我和老梅曾經去找過三陪,而且我們已經——

是嗎。她說,老梅其實是幹淨的。

我收到老梅的來信。我說,他說他和你曾經有一個夜晚。

是的。姬瑤說,他是幹淨的。

姬瑤說,我和他有一個夜晚。但是他太笨拙了。他根本就不能,他隻是躺在那裏哭。我記得他的眼淚弄濕了枕頭和床鋪。他這一生根本就不曾經曆過什麼女人,我說了你可能都不會相信。他就是如此。可是他又是多麼喜歡炫耀。他把他的笨拙當做成功的果實,讓更多的男人來品嚐。他事實上在製造期待,之後把它做成詩歌或者生活。你們都是如此。相比之下,你比他更虛偽,更工於心計。

是的。我說,所有的人都以為我們在同居。現在,你說得對,我樂意如此。當然我們並沒有同居。

姬瑤大笑,她已經把酒喝完。她把玩那隻空蕩蕩的瓶子。她說,你比他們都誠實一些。我說過,我差一點愛上你了。現在,我告訴你,你的期待。

現在,姬瑤正在一點一點地褪去她身體上柔軟的內衣。我目睹了她緩慢,然而迅速地裸露、展開的過程。她仿佛一個雨中的快樂的舞者。她還像一片快樂的彩色的羽毛。我看見她的粉紅的,圓滿的乳房。她看著我。她說,告訴我:你期待的不過如此。你們期待的不過如此。

我感覺到冷和混亂。

然後,她說,你們還期待著別的部分。但是絕不是眼睛,或者頭發。你告訴我:不過如此。

她說,寒子介,我差不多愛上了你。我說過,我也有期待,但是這期待過於漫長,又很奇怪。我其實擁有我自己的生活。但是你總把我納人你們所想象的那些部分裏去,憑著詩歌的名義。事實上大學很大,足以勝過詩歌。現在我說一說我自己:我,姬瑤,一個為你們提供了充足的欲望和幫助你們產生詩歌的人,在大學裏生活。她與詩歌並沒有什麼關係。她有用的部分隻是她的乳房,她的豐滿的胸,她的可以搖動的、穿了緊身衣服的臀。她提供了隱秘的部分,而她自己的部分則被遺忘。一你當然還可以繼續寫你的小說。你的小說寫得很好。我,既不是你虛構的那樣放浪,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純潔。不過我真的可以說,我喜歡你的小說。

現在,姬瑤說,你還需要我的哪一部分,你可以告訴我:我這樣符合你的想象嗎?能夠成為你的情節裏的一個部分嗎?

我發現我居然在可恥地哭泣。最初我還以為是我頭發上的水弄濕了我的眼睛。它們通過眼睛之後變得像是眼淚;後來我明白,我的頭發上的水其實都落到桌子上的紙張和文字上麵。頭發已經完全幹淨。

如果我願意,我可以殺死姬瑤。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撫摸或者看到她的肉體上更多的部分。然後我進人她的身體,和她做愛。我完全可以把它當做我的證據。

但是現在,我發現我喝的酒其實不少。我有點混亂。我於是對姬瑤說,我出去走一走。我一會兒還會來。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