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狠心腸(1 / 3)

“你說什麼啊!”蘇素氣得漲紅了臉,直衝上去,“那柳瑤是自尋死路,給姐姐的鬆仁下毒,皇上殺了她是她罪有應得!”

“好了,都不要爭論了。”太後不耐煩地打斷,“如今賢妃沒了孩子,心情陰鬱,你們再在這嚷嚷,是存心要她不好過嗎?”

周圍的人立即噤了聲,麵麵相覷不敢再多說。

“大家今晚也累了,都散了罷!”皇後打圓場,一邊上前扶住了太後,“母後,臣妾陪您進去看看賢妃妹妹吧。妹妹痛失身孕,身子又虛,怕正是傷心呢。”

太後點點頭,前頭便又嬤嬤領著開路進去了。

“好了,好戲散場,咱們都回吧!”董佩芳嬌聲地,款款轉身,帶了夏芙走了。

“那妹妹們也先告退了。”李雙月與何琢言也施禮告辭。

蘇素小心地看著若水:“姐姐,我們也走罷。”

若水無力地點頭。今天的事,蘇素也是嚇到了。看她一張小臉慘白,眼眶紅紅,真是我見尤憐。

“姐姐,我們一起走吧。看你們兩這樣子,萱萱真的不放心啊。”玉萱上去扶住了若水。

蘇素展露笑顏,亦是清麗:“如今這宮中,蘇素有你們兩個好姐姐,縱是死了,也值了!”

“呸!胡說什麼!”玉萱啐了一口,又笑道,“還是快走吧。”

三人正要前去,卻忽地身後有一個厲聲響起:“沈修華,請留步。”

心底猛地一跳,若水回身,原來是太後身邊的齊嬤嬤。

會有什麼事麼?

屋裏彌漫著的是血腥的味道,絲絲苦澀。

卻不知為何太後要召她進屋?難道是要責怪她沒有照顧好賢妃麼?

莫名地心慌,宗覺得不會這樣簡單。

罷了,不做虧心事,莫怕鬼敲門,頂多是個照顧不周的罪名,大不了責怪一番罷了。

剛進了裏屋,卻見太後與皇後正一臉肅穆地盯住了她,床上躺的是臉色蒼白的賢妃,見得若水進來,原已蒼白的臉又白了幾分,緊要著唇背過頭去,隻有一陣低聲的抽泣傳來。

強壓住心中的不安,若水輕輕開口:“娘娘保重……”話未說完,卻聽那頭的哭泣聲更大了。

“沈修華!”卻是一邊的佩環衝過來,滿臉的淚痕,哭花了一張臉,雙手卻緊緊地抓住了若水的衣襟,“沈修華,你好狠的心!你做下的好事,如今何必貓哭耗子……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好可憐,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如今卻……”

聞言若水心裏不由一沉:“你說什麼,什麼貓哭耗子?關我什麼事!”

“沈修華!”卻是太後的聲音,“夠了!如今賢妃親口指認你,你還不認罪!”

“指認什麼?”若水心中已然明白,冷笑道。

“你趁賢妃不注意,推她下山穀,意圖殺害賢妃與她腹中的胎兒,如今還敢在這狡辯,簡直是令人發指!”太後的臉上是滿溢的怒容,還有不易察覺的冷笑。

沈若水,想不到不用我再出手,自有人來收你。你以為有皇帝的寵愛就夠了嗎?你卻不知,在這後宮之中,最危險的常常是那些最受寵的人。

傅華清,你注定鬥不過我!

“沈修華,本宮原先看你也伶俐靈秀之人,原指望著你能好好侍候皇上,沒想到,你卻如此蛇蠍心腸。”皇後款款起身,神色亦是凝重,“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麼?”

若水麵無表情,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自己落在她們手中,連錦年有遠在皇宮內,如何也是救不了她的。

“臣妾無話,隻有一句冤枉。”

“冤枉,難道賢妃會拿肚子裏的孩子冤枉你?”太後冷笑,“那可是龍種,是賢妃的命根子,她會拿肚子來開玩笑嗎?”

“賢妃娘娘為何這樣做,臣妾不知。”若水冷然道,“臣妾沒有做過的事,無法承認。”

“沈修華……”卻是賢妃的嚶嚶低泣,“本宮自問待你不薄,你尚未得寵時,也是本宮一力在皇上麵前誇你捧你,一向也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何你……如此狠心,胎兒是無辜的啊……”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賢妃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來人!把這狠心的毒婦給我拖下去!”太後怒道,“關進後院的柴房,好好看管,聽後哀家發落!”

便有兩名侍衛進門來,抓了若水出去。

毫無掙紮,若水的嘴角是不屑的冷笑。在這後宮之中,果然不會有安寧的日子。

看著若水被拉走,太後唇邊隱顯一絲笑意。轉身又安慰賢妃:“賢妃,你也莫再傷心了。孩子沒了,可以再懷一個。皇帝那麼寵你,機會有的是。”

賢妃是一臉的淒然:“母後,如今皇上隻疼沈修華一個,再無他人了。”

“妹妹放心吧。”皇後是一臉溫和的笑,滿臉的心疼與憐惜,“如今沈修華做出這樣的事來,皇上如何還會寵她?既是你我答應了,母後也不答應啊!今後啊,妹妹你就萬事順心了。”想不到如今這個使我獨守空房的胎兒,如今就這樣去了,賢妃,本宮要對付你,又容易了一分。

賢妃這才破涕為笑:“但願如姐姐所言。”萬事順心,你還霸占這皇後之位,我如何能萬事順心呢?

除去一個沈若水,我們倆卻還有得鬥呢。

屋裏依然彌漫著濃鬱的血腥氣息。

雪雁送了太後皇後出去,進得門來便舒了一口氣,手卻有些止不住的發抖。

“娘娘,太好了,太後和皇後似乎下了決心要處置沈修華呢!您這一摔沒有白費。”止不住的顫抖,雪雁的聲音竟有些變調。

床上的賢妃虛弱地冷哼一聲,疲憊地躺下,強忍住下身隱隱的痛:“你知道什麼。依本宮看太後也有心要除去這沈修華,本宮隻不過是順了她的意罷了。”說不定太後已知道自己的計謀,隻是樂得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娘娘又如何得知呢?”雪雁不解地,如果知道,為何太後又要配合娘娘演戲呢?

“上次綿憶殿走水,你真當時十一爺和那賊人糾纏砸了宮燈麼?”賢妃幽幽地,“如今這宮中,除了本宮和太後,還有誰敢動那沈若水。”

“不是還有個皇後嗎?”

“皇後?”嘴角笑容妖嬈,“如今她一心想要對付的是我,聯合沈若水還來不及呢。”

今日之事,倒也遂了她的心吧?

孩子……

一想起,便有剜心的痛。畢竟是自己身上的肉,若不是……

若能生下皇子,她在宮中的地位便穩固許多了吧?可惜天不遂人願,但願能換的沈若水一條性命,那也便值了。

柴房中。

倒不是沒有呆過柴房,以前在外頭流浪的時候,再髒的地方她也睡過。

若水靜靜地躺在一堆稻草上,任幹硬的稻草刺在她嬌嫩的臉頰上,從頂上小小的窗子仰望著外麵墨蘭的天空。繁星點點,如珍珠般撒在這碧玉盤上,霎時好看。

……

“這的夜空,倒比京城的要好看許多。”華清躺在山坡上,任春末夏初的風撫摸她柔滑的雙頰,小草兒調皮地在她身上撓癢癢,這一處,那一處。時不時的,有一兩隻蟋蟀結伴從她眼前飛過,在蒙蒙的空中留下好看的剪影。

“那是自然。京城中車水馬龍,夜夜笙歌,繁華之地,公主又如何有心思去看這寂寥的夜空。”連錦年坐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揚,聲音是出奇的柔軟,連他自己也嚇了一條。

“在宮中時,我也看過這星空的。感覺卻是不一樣。”華清撅嘴,“想來必是宮中有那妖女的妖氣彌漫,遮了這一片淨空。”

連錦年低頭,漩渦般的眸子看住了那張好看的臉——雖然籠罩在夜色中並不清晰,卻還是有一陣悸動從心底傳來。

“公主說的可是草民的姑姑,容妃娘娘?”

“明知故問。”華清低聲嘀咕,漸漸地一陣困意襲來,雙目微閉,“她勾引我父皇……”

連錦年小聲歎氣。

看來,她對他們連家的成見頗深呢。

“似乎,你真的很討厭姑姑。”

不由地伸手出去,替她輕輕撥開一邊的雜草。動作輕柔,如同麵前的是最珍貴卻又易碎的瑰寶一般。

……

連錦年,如今我又看到了這一片夜空;如今又有雜草刺痛了我的臉,可是,卻沒有你再為我撥開這些討厭的東西了呢。

連錦年,我是不是要死在這裏了呢?

再也不能見到你,不能殺了你,為父皇母後報仇了呢。

連錦年,你……

第二日一早。

太後召集了合宮女眷到佛堂裏,宣布了若水的死罪。

“哎呀!我說昨兒個沈修華怎麼神色如此的慌張呢!”董佩芳大驚小怪地,“我原是以為她被嚇著了,沒想到卻是她造下的孽!難怪她如此驚慌,是怕賢妃娘娘沒死,死的就是她了!”

“沒想到沈修華竟有如此狠毒的心腸。”那李雙月隻是幽幽地說了一句。

“好嚇人那!如今皇上那麼寵她,她又是何苦呢?”修儀何琢言雙眉緊蹙,細聲道。

太後正色道:“依哀家看來,這沈修華也是自尋死路,不安分的主兒。坐了皇帝想成仙,妄想著一步登天了。這種女子若不及早處置,留在後宮,留在皇上身邊總不是好事。為了皇上,今日哀家這惡人是做定了。”原想找機會聯合

皇後亦幽幽歎氣:“這後宮之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原還想找個機會聯合這沈修華先除去賢妃,倒沒想她先被賢妃扳倒了。

這個賢妃,為達目的,竟連親骨肉都可以不顧,真的是狠毒極了,看來日後自己與她鬥時,還需多留意寫才是。

“我原倒是極看好這沈修華的,真是可惜了。”董貴妃亦黯然歎氣。

這時,卻有蘇素從外頭衝進,噗通跪倒在地哭道:“太後明鑒,姐姐並未做下這滔天大罪啊!姐姐是冤枉的啊!”一雙好看的杏眼哭得通紅,滿臉的淚痕斑斑,將一張小臉衝得發白。

“素兒!”見太後臉色忽地發青,玉萱急忙上前拉住蘇素,“萱萱知道你與姐姐情深,萱萱又何嚐不是呢?隻是如今姐姐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會的!萱萱,你知道的姐姐不會是這樣的人啊!”蘇素緊緊地抓住玉萱的手,“你幫我一起跟太後解釋啊!”話畢又轉向太後,“太後,那日蘇素是和姐姐一起的,蘇素可以作證,姐姐並沒有推娘娘下山啊!”

太後眉頭緊蹙,沒想到這蘇素若此維護沈若水。這宮裏的女人之間,那個不是暗藏心機,明裏就姐妹親熱,暗裏則使盡千般手段,想這樣不惜得罪自己維護她人的,倒真也不多了。

“蘇婕妤,你可有親眼看見賢妃是如何掉下山崖的?”

蘇素忽地猶豫了。

“當時……我和佩環追著兔子……”

該死!我去追什麼兔子呢!如果不是貪玩的話,就可以為姐姐作證了!

“那就是了。”董佩芳倒鬆了口氣,還生怕節外生枝又讓那沈若水脫了罪,“蘇婕妤,縱然你和沈修華姐妹情深,但是現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不好再維護的。今日她對賢妃的肚子下手,明日受害的指不定就是我們了。”

“董充華說的是,賢妃娘娘痛失龍子,已經是傷心欲絕了,蘇婕妤你還一味維護這罪魁禍首,又如何對的起賢妃娘娘呢?”李雙月好心地細聲勸解。

“不是啊!”蘇素正要再開口解釋,太後卻已不耐煩。

如今正是除去這丫頭的大好機會,怎能錯過呢?

“好了。如今證據確鑿,賢妃親口指證。哀家已經決定,這種歹毒心腸的人不能再留。”

“恐怕今日之事,並不是太後娘娘您說了算的。”一個深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太後心中一驚,抬頭看時,卻原來是今次皇上派來負責此次上香安全的大內侍衛林遠。

對於這個林遠,她並不是不熟悉的。

林家世代武將,祖父林業開始便擔任大內侍衛長一職,皇帝對林家亦十分信任。當初她初進宮時,便是林遠的父親林暮在職。十六年後,又是這林遠擔任了這個職務,林家似乎一早就看出連家的計劃,在朝中以自己大將軍的身份多處壓製連家,在宮中又對她是嚴加防範。好在她隨機應變,加上皇帝對他寵得緊,倒也無事。

“林侍衛此話何意?哀家要處置什麼人,莫不是還要經過林侍衛的批準不成?”當年她是對他林家心存畏意,如今是連家的天下,她是太後,還怕他不成?

林遠隻是微微一笑。

恰如寒夜裏的一抹星光,黯淡,卻明顯。

“屬下身份低微,太後娘娘要做什麼自然是無需經過屬下的同意。”這個該死的妖婦,害了皇上皇後還不夠,如今又要趕盡殺絕,對公主下手。

他林遠早就暗下決心,隻要有他在的一日,決不讓他人動公主分毫!

一邊的玉萱急忙走上前來:“表哥……”你為了那個女人寧願得罪太後嗎?

想必你愛的,也如同我愛你一樣的深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