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菲不知道是怎樣度過這一天的,應付了不計其數的采訪。她失眠了,熬到了淩晨五點鍾,才靠安眠藥小睡了一會兒。但是總有一個念頭不停地攪擾著她,在吳凡家裏那麵鏡子上潦草的字跡,深深的鑽進她的意識裏,開啟了她的回憶。
她記得一天前跟馬白進入吳凡的房間,四個床柱拴著繩子,鏡子上寫著“不再有貪婪的眼”……
馬白拿了一杯水進屋,把她夢遊似的思緒拽回現實,她接過來喝下,然後整理一下衣服。
“也許我不該帶你去哪兒。你現在看起來狀態很差。”馬白說。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她試著解釋:“也許,我可能是有一點自閉恐懼的心理。我總是不自主的想象吳凡被捆綁起來的情景,他想喊叫但是被堵住了嘴巴,一個黑色的影子俯下身看著他,我隻看得見他的眼睛,像漩渦一樣深,看不到底……”
她站起身,仍然很虛弱。馬白的手很大,扶住了她。
“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她搖頭,但話卻堵在了喉嚨裏。
“戴小姐,”不知為什麼,他漸漸發現自己對她的反感與傲慢不知不覺消失了。“明天記著招待會,我代表專案組會向記者們講明真想,以免他們誤導大眾,但是,我不善於口才,我擔心他們耍花招。所以,我需要你……”
戴菲笑了,本可以借這個機會戲弄他一下,但她沒那麼做,覺得幫了他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未嚐不是好事。況且他們現在站在同一邊。
馬白跟她想法一樣,覺得她也許真的能幫自己很大的忙。
“可是,”馬白依然有自己的顧慮:“對案子本身,我希望你還是少涉入比較好。畢竟你是一個記者,不是警察。對記者來說案子隻是一個遊戲。”
“我不是記者了!”這句話讓戴菲有點惱火。“而且我從沒把它當成遊戲!”
“事實上記者和警察大同小異,一個案件出現了,我們都想找出‘是誰’、‘什麼時間’、‘為什麼’、‘在哪兒’。不同之處在於,我不在乎以什麼方法得到信息;我們受到的限製比你們少。對於我,我更關注與知道為什麼?而對於你來說,你跟在乎是誰,同時找出證明他與案件相關的證據,來抓捕他。因此,我告訴你馬白,這不是遊戲,無論對你還是對我。”
她看著馬白,馬白同時也看著她。他似乎在考慮是否值得完全信任她,後來他的目光移走,她不知道他是否已做了決定。
“明天記者會我會和你一起出席,如果遇到刁鑽的問題我幫你應付。”她說。
她的話打動了馬白,他說:“對剛才說的話我向你道歉,我很感激你能幫我,我不會忘記的。”
開車一路上,兩人都陷入沉默,馬白自然地在考慮案件,戴菲又不禁想起了鏡子上的那句話“不再有貪婪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