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烏孫之亂(2)(1 / 2)

我轉過頭沒理他,我感覺不到對腹中幼兒的愛,完全沒把它當成一條生命。或者我是一個自私的女子,其實我所遇到的人大多是自私的,情感太深摯的人,大多都是自私的。

天一黑,我們便進了宮。

大漢有個叫鴻門宴的故事,說的是大漢的開國皇帝與失敗者項羽之間的事情。項羽沒有在那個著名的鴻門宴上殺死劉邦,其結果是他最後自殺身亡。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切不可有婦人之仁,哪怕自己要死,也一定先把敵人幹掉。

宮中的氣氛依然如故,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在這一點上,宮中朝中的男男女女都是絕佳的伶人,他們深諳掩飾自己內心的竅門,如同時時戴著一個麵具過活。

我看著宮女們巧笑嫣然,送上美味珍羞,泥靡豪爽地大笑著,頻頻勸客,如同一個真正和睦的家庭聚會,誰又能看出這其中暗藏的殺機。

刺殺的流程與鴻門宴這個故事如出一輒,有武士上來獻藝,烏就屠便說,一人獨練實是無趣,不若兩人對打。於是,他的殺手便也出場。

兩個刺客刀光劍影,你來我往,打得都不甚認真,眼角皆在觀察自己的主人和敵人。

烏就屠亦在觀察著泥靡,生死關頭,不曾忽略他的一舉一動。泥靡忽然拿起酒杯,多麼缺乏想像力的暗號!於是烏就屠也拿起了酒杯。兩名刺客全都看見自己主人的行動,他們忽然不顧對方,持著手中兵刃分頭向泥靡和烏就屠刺去。

不曾有任何人驚呼,所有參加飲宴的人都大睜著雙眼,隻是急切地想看到結果如何。這是一場人盡皆知的刺殺,在我的眼中,是略顯幽默的輕喜劇。

烏就屠自然是有防備的,身邊立刻閃出兩名殺手為他擋劍。

泥靡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身邊的侍衛也抽出腰刀,架住殺手的劍。但,真正的刺客一直隱忍不發。

泥靡忽然狂吼一聲,一腳踢翻了麵前的桌子。我這才看見,他的腰間插著一把短刀。能從那個位置將刀插進去的人,隻有一個。

坐在他身側,與他近在咫尺,一直微微含笑。是解憂!

她仍然微微含笑,似乎自己並非是在殺人,隻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瑣事。

泥靡緊緊地按住腰間的傷口,臉上滿是震驚、不甘、憂傷、難以置信的神情。他不相信這一切能夠發生,隻因他從不曾真正了解女人。

坐在另一側的左夫人尖叫了一聲,上前扶住他,質問道:“你,你竟敢殺害昆彌?!”

解憂淡然一笑,悠然起身,神情高貴矜持,她冷冷地注視著泥靡,“我為何不敢?為夫報仇天經地義,我有何不敢?”

這神情震懾住了左夫人,她本來也不敢反抗解憂,她無言以對,隻好放聲痛哭。

她這一哭,卻似驚醒了泥靡,他大喝一聲:“別哭了。”

他這樣一大喝,鮮血便自口中湧了出來。他甩開左夫人的手,一步步向解憂走過去。解憂坦然與他對視,一步不曾後退。

站在解憂身後的馮嫽微一蹙眉,閃身擋在解憂身前。解憂卻輕輕將她推開。

泥靡伸手抓住腰間的短刀,用力將刀拔了出來。這一拔,鮮血便飛濺而出。他甚是勇猛,竟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他手持著染滿鮮血的短刀,走到解憂麵前。

馮嫽緊張地注視著他,不知他想要做些什麼。他卻將刀遞給解憂,是刀柄對著解憂,刀尖對著自己,如此送出來的。他沉聲說:“拿住。”

解憂便伸手抓住短刀,完全不被他的氣勢所懾。

他道:“我對你不好嗎?”

解憂不說話。

“從七歲起,我便愛你,發誓長大以後一定要得到你。可是他卻遲遲不死,我一直等,等了二十八年,他都不曾死。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他還能活多久。”

解憂心裏一酸,咬著嘴唇不說話。

“我們烏孫人本來就是這樣,想要什麼,就拚命搶過來,所以我把你搶過來,又有什麼錯?甚至你殺了我母親,我也視而不見,任由你們編造一個一聽便知是假的謊言。難道這還不足以令你接受我嗎?你到底還要怎樣?”

解憂默然半晌,眼前有些模糊了,終究還是會感覺到傷心。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畢竟也做了自己的丈夫。錯的是誰?或者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上天。

她低低地道:“有些人的心很大,可容下許多人。有些人的心很小,隻能容下一個人。怪隻怪你那時還太小,而我卻先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