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烏孫之亂(2)(2 / 2)

他怔怔地發了會兒呆,狂吼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老天,我不甘心啊!”

他忽然拉開胸前的衣襟,露出胸口,“若你真的不曾愛過我,便從這裏刺下去。”他指著自己的心口,大聲道:“為叔叔報仇吧!從這裏刺下去。”

解憂咬牙,手有些顫抖。馮嫽擔憂地注視著她,在此之前,在由誰動手這件事上,她曾與解憂發生過爭持。她一直認為,解憂手無縛雞之力,像是殺人這種活應該由她來幹。但解憂很固執,一定要親自動手。她反複告訴解憂,由於解憂不曾學過武功,很可能一擊殺不死泥靡,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局勢將會十分不利。現在果然一切如她的預料。隻不過,她卻不曾預料,泥靡竟會自己求死。那麼解憂呢?她會否刺進去?

其實不僅馮嫽在想這個問題,我也在想,我側頭看看烏就屠,他一直沒有指示殺手們進一步的行動,他一定也想看一看解憂會否親手殺死泥靡。

就在我們紛紛揣測解憂的心意之時,寒光一閃,沒有鮮血,因刀鋒阻止了血液的外流。解憂手中的刀刺入泥靡的胸口,她咬著牙想刺得更深一點,但她畢竟是不會武功的弱女,這刀隻刺入一半。

不知為何,我們所有人高懸的心都因這一個動作而放了下來,她畢竟還是做出了決定。

其實,我覺得有些哀傷,在泥靡和仇恨之間,她到底選擇了仇恨。

然後,泥靡死死地瞪著她,眼角崩裂,鮮血流出,如同血淚。他慘然一笑,抓住解憂的手,用力將那插了一半的刀推入自己的胸口。

他死了,狂王為了一個比自己大十一歲的女人,四個孩子的母親,便這樣死了。

我忽然又想笑,人生真是一場鬧劇。

後來,我開始試著學習佛法,從佛法裏,我知道,佛要世間萬物斬斷的便是那一個“情”字。隻因這“情”,本來沒有煩惱的人間忽然多了許多煩惱,越是相愛的人便會傷害對方越深。若是沒有了“情”,人間會否變成淨土?

但轉念一想,所謂有情眾生,與木頭石頭的區別就是有情,若是連情都沒了,那與行屍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呢?

為此我苦苦執著,終究無法得道。

事情並未就此完結。右將軍冬古塞忽然帶兵衝入,這定是與馮嫽計劃好的。他一進來就大聲宣布:烏就屠殺死昆彌,理應誅滅。

烏就屠立刻起身,拉著我向宮門跑去,身前身後簇擁著許多死士。我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說:“該死的女人。”

我便忍不住笑了,嘲諷了他一句:“這就是看輕女人的下場。”

他瞪了我一眼,仗劍闖出王宮。宮外他埋伏的兵馬已經在等待接應,於是兩方麵的人馬發生了一場混戰。

我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場鬧劇。

而我為何會加入這場鬧劇之中?我想來想去也沒想出這鬧劇與我之間會有什麼必然關係。我想我以後都不再管他們的事了,他們愛怎麼鬧便怎麼鬧去。

混戰的結果,冬古塞占了上風。烏就屠吃了虧,無法之下,他帶著手下的人馬和我向著北方撤去。

跑不多遠,便避入北方大山,在山中有他的秘密基地。他苦心經營這基地日久,就是怕有朝一日若是無處容身,還可逃來此處。他也曾經秘密聯係了匈奴,畢竟他的母親是匈奴公主,與匈奴之間也算是血脈相連。

一避入山中,冬古塞便不敢再追,他是久經沙場的將領,深諳天時地利人和的重要性。烏就屠派人聯係了匈奴,希望得到他們的支持。當然,我們猜測,解憂一定也早便聯係了大漢,同樣想要得到大漢的支持。

其實他們怎樣都與我無關,我對於避入大山這件事十分懊惱,因為我不能再去醍醐樓,不能再見蓮花色。

我痛恨這件事,於是便每日喋喋不休地要求烏就屠與解憂講和。烏就屠並不理睬,我說得多了,他便冷冷地看我一眼,然後淡淡地道:“你瘋了。”

我是要瘋了,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我確是要瘋了。

我在山裏住了數日,無法忍受焦灼之情。於是我偷了一匹馬離開,逃回烏孫國都。

全城都已經戒嚴了,漢軍和匈奴軍都未到來。百姓仍然可以進出城門,卻要受到嚴密地盤查。我隨著人們混進城,從王府外經過時,看見右將軍的人看守著府門。我知道我不能回去了,其實我也不想回去,我隻想去一個地方,那便是醍醐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