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這回,呂不韋似乎打定主意不給我們兩個獨處的機會。

一個老先生正在給嬴政講為君的“賞罰”之事,他們兩個相對而坐,老先生滔滔不絕又旁征博引,嬴政聽得很認真,還時常向老先生發問。旁聽的呂不韋也聽得很認真。在嬴政身側守候的沈薇一言不發,神色卻隨著老先生講學的內容變化,顯然她對老先生講的一切都心領神會。唯有我心中七上八下,希望這位先生趕緊結束,呂不韋趕緊出去,沈薇最好也走開,讓我有機會跟嬴政說話。

終於,報時的宮人進來“報時”,老先生準時告退。

“仲父。”嬴政倒要先向呂不韋行禮,以示尊敬。

當初,齊宣王也稱“管仲”為仲父,可見這個稱謂無非是尊稱而已。但嬴政的母親跟呂不韋有過私情這一段,怎樣都讓我覺得嬴政稱呂不韋為“仲父”有些曖昧不明。何況,司馬遷記載的“呂不韋獻姬”這段曆史更加豐富了我的想象,雖然我知道這段所謂正史根本就是後人胡亂杜撰。我在這個時代活了這麼久,還沒聽說有人質疑嬴政的出生呢。

呂不韋“攝政”,但嬴政是貨真價實的秦王,呂不韋必須表現出該有的恭敬,無論是否違心。

我拉拉呂不韋的衣袖。

“大王還認得阿房姑娘嗎?”呂不韋明知故問。

“當然。”嬴政還表現出“故人重逢”、“有朋自遠方來”的淡定。在呂不韋麵前,嬴政在太後麵前的“叛逆”完全消失,唯有沉穩和成熟,可為什麼呂不韋總是一廂情願地盲目認為“嬴政還是個孩子”?

“嘿!好久不見!”我受不了他們之間的“你猜我猜,你裝我裝”,笑著跟嬴政打招呼。

他們都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他們兩人相處的氣氛就像深不可測的一潭水,我就像撐船的漁夫,誓要用杖在這潭水中激起浪花。

“阿房。”呂不韋若有所思地看我。

“大王,民女前來有一事相求。”我跪下去,感覺很怪但我想笑。明明我跟嬴政如此熟稔,又曾經“同床而眠”,我還得為他下跪,還得震懾於他的威勢,不過,這很有趣不是麼?

他們兩人又愣了愣。

“講!”嬴政言簡意賅。

“在趙國時,民女曾經見過大王的弟弟,他現在受趙人欺侮淩辱,生活艱難,又十分思念先王和大王。”我說,“我求大王讓王弟歸國。”

嬴政沉默。

不能說嬴政現在一無是處,但由於呂不韋和太後分權,嬴政的實權有限,他的一舉一動無一不需經過呂不韋或太後的決議。

可是,他總能表個態吧。或者,他想先摸清呂不韋的考慮和主張?他不想與呂不韋對立?

呂不韋似乎也在等著嬴政表態。

“成蛟他是先王骨肉之親。當初,先王將他送到趙國,恐怕也有迫不得已的緣由。”嬴政沒說讚成亦沒有不讚成,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就將我敷衍過去。

呂不韋“稟報”了很多事務,雖然我知道他們所說的事情關乎“天下蒼生”,但這些事與我無關,也不是我可以付諸實施或出謀劃策的,所以我興致缺缺。倒是沈薇認真的樣子看起來嚴肅得嚇人。然後,我就被呂不韋帶回相府。

呂不韋管我管得很嚴,就連呂坤都難與我相見,倒是孤竹弦跟端木之和可以隨意出入。呂不韋一再催促呂坤回洛陽,但端木之和在鹹陽,呂坤怎麼舍得走?小孩在我身邊陪我,我讓孤竹弦為他取名,孤竹弦便為他取了“離枝月”這個傷感的名字。我嫌這個名字不吉祥又不男不女,但小孩子自己喜歡,我也“離枝、離枝”地叫他。他很聰明,跟我一樣認得所有字,聽得懂所有話,我怕他是個天才,或者把三十世紀人類的各種“能力”帶到這個時代,特別注意不開發他的智力!孤竹弦還主動說要為他聘請先生,我千辛萬苦才成功謝絕她的好意。

幾個月後,田雅從齊國千裏迢迢到鹹陽,我被軟禁的日子才結束。

她是為尉繚送信的。

呂不韋立刻“召”我“見駕”。

田雅是一個適度活潑的女孩,青春卻不瘋癲,很快讓初見她的呂不韋對她大加讚賞。她隻是羞赧地報以微笑。

------題外話------

有人說,為什麼嬴政姓贏,胡亥姓胡?扶蘇還姓扶呢!

他們叫贏胡亥、贏扶蘇。

秦始皇趙氏贏姓,所以,一開始我也稱他為趙政

秦國人說話肯定跟我們今天不同,起碼他們自稱就有“吾”、“朕”之類,我水平不夠,寫不出文言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