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微風。
一顆巨大的狼頭從道路的遠方緩緩升起,明黃色鑲著金絲邊的旗幟抖擻展開,夜郎國的軍旗再一起出現在了這塊版圖最偏遠的南方。從富不同一行人進駐草原已經過去了五天,離南越城陷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夜郎的軍隊終於不負眾望趕到了這裏。
在看不見的道路遠方,漆黑的線條沿著道路蜿蜒盤旋,一直延伸到肉眼難見的灰暗之中。數不清的刀槍,畫不完的器械,如同蟻群般蠕動的隊伍看得人心底發麻。不動則已,一動必定起雷霆之勢,強大的夜郎國舉起了他的牛刀。
數十匹快馬沿著隊伍前後奔跑,舉著手中的小黃旗迎風飄舞,為這安靜的官道憑添幾分肅殺氣息。
忽然,隊伍最前方的馬隊中高高升起一麵旗幟,然後最近的一位騎士驅馬就趕了過去。
騎士風馳電掣地來到隊伍前方,對著端坐在隊伍中間的一位身作血紅色盔甲的騎士喊道:“大人!”
那人卻沒有回頭,隻是抬頭仰望天空,沉聲說道:“命令隊伍停下,原地待命!”
傳令的騎士領命而去,一路上將手中的小黃旗漫天揮舞,對著後麵的傳令騎士傳達命令。
“你們究竟在想什麼啊?”
望著天空,紅盔騎士一聲輕歎,語氣中竟有著說不完的惆悵。
立刻,一直跟隨在他身旁那位騎士探過頭,頗為輕鬆地勸解道:“十萬人填也把南越城填滿了,無論那些野蠻人在想什麼,柯總兵必定旗開得勝。”
柯總兵轉過頭去,輕輕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佐領緩緩點頭應道:“周大人說的是,我這是多慮了。”說著,他雙手抱拳,仰頭對著身後陰沉的天空說道:“我柯守業必定不會辜負陛下的厚望!”
那位正四品的周姓佐領竟然微微點了點頭,麵容裏洋溢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柯守業明顯沒有與這位佐領商討自己將要到手的功業的興趣,而是一領馬頭,掉頭往隊伍的後邊走去。
南越城裏的匪兵不過千人,以十萬之眾親臨勝利自然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是個人都知道。可是,柯守業想的不是這個,他想的比這裏的所有人想的都要遠。畢竟柯家在南越紮根幾百年,雖然一夕之間已然化作了焦土,但是對於這裏的情況毋庸置疑是最清楚的。
十萬對一千簡直就是小題大做,而且是大到了離譜!幾百年以來,這夜郎的最南邊就隻有孟坦這個少數民族是為敵人,再往外就隻有荒漠一片,根本就沒有其它可以威脅到夜郎的勢力。但偏偏就是這樣,夜郎放著孟坦這麼個族群不加理會,反而還在即將殲滅他們的時候大兵壓境。這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這南越之外,荒漠之中,還有更加可怕的敵人需要防範?
柯守業想不明白,他隻能憑借一個軍人的直覺去感悟。他不會以為僅僅因為南越柯氏家族的覆滅就能夠讓上麵那個君王平白賞賜自己一個二品總兵外帶贈送十萬的軍士。
而那個來自於皇家的周佐領明顯也來得不太正常,因為根據京城傳來的消息,這個人似乎是憑空就冒出來的。根據這一路的觀察,雖然這人總是刻意顯出一種官場特有的那種輕浮與高傲,但他那種不疾不徐的態度怎麼也不像是初入官場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