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冰炭可同爐(2 / 2)

所以六國朝堂之上才頗多掣肘,很多大臣雖對秦多有微詞,卻也不敢輕言反秦。

所以當黑冰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後勝才會那麼害怕,心中暗道:“莫不是我上回辦事不力,秦國要來殺人滅口了?”

鄭安平卻是笑臉盈盈:“上大夫莫要心慌,鄭某不過是有幾件小事相求,何不擺上佳肴水酒,我等邊飲邊講。”

“你說的幾件小事?是不是我辦不成,你們便會殺了我?”後勝依舊鐵青著臉色道。

鄭安平則已在對坐的位置坐下,笑道:“上大夫說的哪裏話,隻是幾件小事,對上大夫是舉手之勞,焉有辦不成之說?”

他身後一名虯髯紫麵的黑衣武士卻錚地一聲將腰間寶劍拔出半截,恍地後勝遮起了眼,慌忙吩咐仆役婢女重新上菜。

鄭安平先飲一爵道:“我大秦一向敬齊,我王更是曾與齊王並稱東西二帝,鄭某此番帶著我王的誠意前來,還是希望齊國能夠摒棄趙國,而與我大秦訂立盟約。”

後勝一聽便齜牙咧嘴做苦道:“不瞞將軍,現在齊趙兩國業已入質定盟,趙國的質子歡更屢立奇功,兩番救了王上之命,現下正是炙手可熱,王上怕是已無反悔盟約之心啊。”

“此言差矣,常言道:‘不可直中取,但向曲中求’,我觀齊王經曆此番大病,雖然看似好轉,卻也不知天年何時,到時候君王後當政,豈不是又可與我大秦結盟?”

“難啊,”後勝喟歎一聲,“你不知王後其人,我們這位王後絕不似普通婦人,行事皆以國家為先,我與丞相早已試探於她,她卻道國家大事,不可兒戲,既已定盟,便不可再首鼠兩端,若要朝秦暮楚,便是求死之道。話以說到了這般,你說我等還要如何去接?”

鄭安平腹中發笑:“這般蠢才,這些我焉能不知?若是萬事都已水到渠成,我卻還要費事找你做甚?”

他暗中腹誹,表麵則不動神色繼續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為何我不找你,卻在今日登門?隻因是之前時機未到,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上大夫把握住了,便是擁立之功,那可是享用不盡的富貴與榮華啊!”

鄭安平說這話將雙手攥握而起,仿佛握住了無上的權利和無窮的財富,後勝的心頭一動,黑冰台以錢財開路,在六國之中行賄高官重臣,其手筆之大,出手之闊綽也是同樣有名。

後勝不禁心意大動,試探問道:“敢問將軍,此番又是何時機?”

鄭安平並指向天:“齊王衰微,國待新主。“轉而手落,執袖憑空畫了一個圓圈,手指又落在圓圈之內:“你我的機會,正是嫡庶之爭也!”

“啊!”後勝高起一聲,卻又皺起眉道,“可是君王後一向很有手腕,她未必便需要讓貴國施以援手啊。”

“哈哈,她不需要,我們自有辦法使她需要,她覺得沒有危機,我們不妨為她設置一些危機。”

“喔?願聞其詳。”

鄭安平端起酒爵淺呷一口道:“若是齊王親自為少公子請師,這個消息傳出,你覺得我們這位王後殿下還能坐的如此從容安穩麼?”

後勝聞言一驚:“什麼?王上要為少公子請師,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不知?”

鄭安平捋起胡須,頗高深道:“不可說,不可說,等到事情出來你自便知曉。”

後勝越發覺得這黑冰台神通廣大,這等機密之事竟然也能知曉,更有甚者說不定他們便是此事的幕後推手。

“若是真按將軍所言,王後殿下同意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後勝說道。

“非也非也!”

對麵的鄭安平卻握起袖子搖搖手指:“非是大大增加,是十足十穩。”

“喔?”後勝又是驚奇,“此話怎講?”

鄭安平道:“你可忘了那趙歡當初如何做法?她若還尚猶豫,你們不會去替她決定?我可聽說,太史丞相與公子歡的關係一向不怎麼樣啊。”

“你是說把公子歡……”後勝一手立掌下切,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鄭安平對他曖昧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卻道:“你猜怎地?那王上為少公子選定之師是為何人?”

“難不成是……”

鄭安平點一點頭:“趙國質子竟成了少公子的老師,到時候王後殿下難道還能對齊趙同盟死心塌地麼?王上老了,老糊塗了,齊國是時候煥發出新的活力了。”

“到時候公子歡再以這個身份遇刺身亡,行凶者又是太史高,你說誰的嫌疑最大?縱使事情沒有敗露,王後殿下也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後勝驀地眼珠瞪圓:啊~一來逼王後抉擇,二來扶太子上位,三來順便報了公子歡擊殺秦使之仇,好一條一石三鳥的連環毒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