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君王心思(1 / 2)

話分兩頭,齊王自中風之症痊愈以後,身體精力大不如前,卻對自己的身體加倍愛惜,再不似先前那般沉溺女色,在朝政之上竟是刮起一陣蔚然新風。

一番死去活來,才方知天年有盡,回顧過往,這些年來竟是虛度了許多的大好年華。又思及那日稷下學宮遇刺,千鈞萬發的一刻自己竟是豬油蒙心,以結發妻子去擋冷箭,田法章心底不禁一番自慚自愧,對君王後其實也甚感內疚,便連她之後的圍宮之舉也不再追究。

對其兄長太史高也是小懲大誡,命其閉門思過,卻又親自去了一封密信,以撫慰其愛子“失根之痛”。

夜半時分,曾經那個大膽而溫柔的太史小姐也會爬上心頭,那段驚心動魄的傳奇愛戀現在想來仍然讓他久經滄桑的心為之動容。

然而,讓他極為鬱悶的是,自己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君玉為何就是不肯原諒自己呢?

自己為她做的這些,難道她看不到嗎?

若是尋常的女子,怕是早就感激涕零,但田法章也知太史君玉從來都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

在自己還是個落難公子的時候,她便肯拋卻一切與自己私定終身;現在自己雖貴為齊王,她若不肯原諒自己,卻也是拿她毫無辦法。

真的毫無辦法嗎?

田法章骨節突出的手掌漸漸握緊:“君玉啊君玉,為何你偏要咄咄逼人,朕還要做什麼,你才肯心滿意足?!”

齊王想得心煩,轉念心裏卻走近了另外一道婉約的人影:自病愈以來,馥夫人每天都帶著田假請安探望。

馥兒也曾經是他心愛的女人,還很爭氣地為他生了個兒子,這麼多年自己冷落了她,她也默默守候卻從無怨言,總是那麼懂事那麼善解人意。

人心,都是肉長的啊!

田法章越想越是:“朕醒來之時,哭著喊著要來看朕的是小兒子田假。而你教出的好兒子呢?朕臥病在穿,他卻整日追在田單的閨女屁股後頭,巧言獻媚,爭風吃醋!”

其仁孝何在?忠義何在?

田法章“誒”的一長聲泄氣,手掌失望地拍在膝頭之上,對君王後的愧疚與埋怨雜在一處,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讓平常人愧疚,大多可以作為一種籌碼;而使得君王愧疚,有時候卻是很危險的。

“君玉,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

田法章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前方的空地,仿佛那裏便站著一個人影。

“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原諒我呢?”

“你可知我是齊王!我才是齊國之主!既然你不肯原諒我,便要為此付出相應代價。”

一瞬間,田法章下了一個決定,要敲打一下田建,或者說敲打一下太史王後,當然他並不是打算將太子廢了。

田建雖不爭氣,好歹已快成年,田假年紀太幼,馥夫人在朝堂毫無勢力,性子又太柔弱。

君王立儲,統治的延續乃是第一考量,到時候孤兒寡母,朝局決策豈不是盡數落入他人之手?

二來,少公子的支持者,上將軍田單掌兵多年,在軍中聲望過高。

田單比太史高高明得多,其行軍用計雖毒,在民間的名聲卻好,身邊更是有一群效死之士。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他也姓田啊!

不錯,田單乃是王室宗族,若是他對王位起了覬覦之心,所遇到的阻力便會小上很多,加上手中握有重兵,到時候誰還能製得住他?

所以敲打要把握好分寸,既要讓君玉與建兒感到危機,卻也不能給予少公子田假太多實際利益。

要以何種手法田法章正自猶豫不定,忽然海東侯上書諫言:“少公子田假已經年滿十歲,王上應該及早為其請師,以為斧正。”

君王為公子請師,自古皆為大事,並且具有一定象征意義,若是君主為哪位公子延請了名滿天下的老師,就代表對其將來登基為王有所屬意。

田法章一思之下,心覺此法甚妙,既可以敲打一下太子,又不至於壯大田假的勢力。

至於要請哪位老師嘛,名頭太高了不妥,籍籍無名卻也不妥,正在搜腸刮肚之時,突然身後的老侍者笑出了一聲。

這老侍者追隨了他多年,行事一向謹慎,田法章見其發笑並不慍怒,而是好奇問起緣由。

老侍者忙答:“恕老奴心思鄙陋,不能為王上分憂,卻是想起了最近的一樁趣聞,說是那上將軍家的丫頭要拜公子歡為師,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也忒是可笑。”

田法章“喔”的一聲,突然一拍手掌:“嘿,這個趙歡卻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老侍者低頭的瞬間眸光一凝,抬起時卻是一臉疑惑道:“王上,老奴所言可是有什麼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