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心靈手巧的,比我這個當爹的強多了。放心,爹爹托媒婆子給你找個好人家,風風光光的出嫁,不能讓人家嚼舌頭戳脊梁骨。”喝罷,潘守義遞了碗筷過去,高聲說道。
院中吹了吹微涼的秋風,和兒女說了說貼心的話兒,覺得無甚大礙了,潘守義這才進了屋子,和馮氏拌了幾句嘴,上床歇息去了。
魂歸農家之後,本想先無憂無慮過上幾年,但現在,潘金蓮不得不開始擔憂起未來。
如若爹爹潘守義真如後世文人筆下那般早早駕鶴西遊,自己和幾個姐姐恐怕難逃厄運,如此一來,不管願不願意,或許依舊要被命運玩弄,走向沉淪之路。
轉眼到了晌午,日頭正南,馮氏站在院中喊道:“他爹,睡了一夜,又睡了大半天,再不起來做活,一家子等著喝西北風!”
喊了半天沒人應聲,馮氏氣呼呼進了屋,見潘守義躺著絲毫沒動靜,推了幾下,看他臉紅氣息粗,手在腦門上摸了一把,慌得立即扔了手裏的千層底,朝外急急喊道:“香蓮紅蓮金蓮,快去請郎中來,你爹害熱病了!”
潘金蓮一聽也緊跟著慌了神兒,先是暈厥,再是發燒,難不成真要在八歲這年沒了親爹,九歲那年給馮氏賣給王招宣?
看二姐四姐小跑著去請郎中,潘金蓮就這麼想著,一屁股坐在床上,愣愣走神,好一會兒,轉頭看著大姐玉蓮,嘴唇顫了顫,不知怎麼開口。
“六姐,別慌,咱爹福大命大,不礙事,估摸著就是平日裏做活太累,等郎中來了看看怎麼說。”潘玉蓮安慰道。
金蓮暗忖,一家八口,僅靠他一個人養活,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得比驢多,循環往複,長此以往。也就逢年過節喘口氣,哪裏有什麼閑餘時間用來歇息,說不累都是騙人聽聽而已。
娘親馮氏當初嫁來時雖然帶來了一些奩產,但並不多,早早補貼了家用。按道理說,婦人做些替人縫補、打掃之類的雜活同樣可以創收,但無奈馮氏拉不下麵子,這才讓潘守義成了家裏唯一的經濟來源。
如若不然,要麼有廚藝,要麼有手藝,這樣的女子完全可以成為家裏的頂梁柱,養活一家人。
隻是可惜,當初潘守義有意栽培幾個女兒,想學裁縫跟著自己,對其他技能感興趣的,就去拜師學藝,可惜都被馮氏以各式各樣的理由扼殺。以至於別人家“生兒子哭天抹淚,生女娃歡天喜地”,到了潘家,生男生女都是愁眉苦臉。
畢竟在這大宋,比不得現代“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如若家裏出不起奩產或出的少,女兒能嫁的出去就謝天謝地,縱使嫁的出去,沒地位,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根本也抬不起頭來。
潘金蓮祈禱著爹爹潘守義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心中也暗暗打定主意,想法子掙些外快才行,絕不能重蹈曆史覆轍,成為人人唾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