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曉男轉過頭帶著淚痕看著陳燁,道:“是真的嗎?”
陳燁點著頭,道:“真的,絕對是真的。”
苗曉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道:“謝謝你。”
陳燁道:“不必謝,我們是朋友。”
苗曉男站起來,長長地歎了口氣,擦擦眼睛道:“我餓了。”
陳燁道:“我們捉魚吃吧!這湖裏的魚又大又肥。”
苗曉男道:“我不會捉魚。”
陳燁站起來道:“我教你。”說完砍來兩枝一丈來長比手指頭略粗的竹子,將一頭削尖了,帶著苗曉男來到湖邊,遞給她一支竹子,道:“我們就在這湖邊上,一會兒有魚遊過來,看準了刺下去就行了,出手一定要快。”
苗曉男點著頭,接過竹子,兩個人沿著湖邊來回巡睃,湖水十分清澈,水裏遊魚清晰可見,但都是一些小魚小蝦,大魚不會遊到岸邊來。陳燁幹脆卷起褲管下湖,苗曉男見了也卷起褲管興致勃勃地跟著他一起下湖。
兩人彎著腰往湖裏走,直至走到齊膝深的水裏,密密麻麻的水草裏終於偶見大魚的蹤影。陳燁和苗曉男背靠著背,陳燁囑咐她不要動,苗曉男明白陳燁的意思,兩人站得像兩尊石像,一人各自守著一方的水域。終於,一尾尺來長的草魚慢慢地向陳燁遊過來,陳燁舉著竹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它慢慢遊近,直到它進入攻擊範圍,陳燁閃電般出手了,竹子準確無誤地從草魚的脊背穿入,陳燁將草魚挑起,大聲叫道:“叉到啦!我叉到了一尾大草魚。”
陳燁挑著草魚轉過身給苗曉男看,苗曉男氣鼓鼓地瞪著他叫道:“你這麼大聲幹嘛?你把我的大魚嚇跑了,都怪你。”
陳燁給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但卻一點也不惱怒,因為他隻要苗曉男開心就好,他將草魚拿回到岸上,幹脆就坐在岸上看著苗曉男叉魚,他心裏很明白,人隻有在全神貫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才會忘記心中的傷痛,而且第一次叉魚的人如果能叉到一尾大魚,她的心裏一定會很興奮。
陳燁遠遠地看著苗曉男,她抿著嘴,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水裏,慢慢地舉起手上的竹子,陳燁知道那一定是有大魚遊近了,果然她敏捷地出手,一尾大黑魚被她挑起來,她舉著大黑魚向著陳燁又笑又跳,開心得就像一個過年收到大紅包的孩子。陳燁向她舉起手掌,她一陣風般踩著水向陳燁跑過來,在他的手掌上拍了一下,看得出,她真的是很開心。
叉魚的任務就交給了苗曉男,陳燁在岸邊將魚剖開洗幹淨,然後撿柴生火烤起魚來。每叉到一尾魚,苗曉男都興奮不已。陳燁將一尾大草魚切成薄如紙片的魚生,滿滿的兩大盤,薑蔥切絲,放在魚片上,魚片潔白如雪,配上碧綠的蔥絲,刹是好看。苗曉男盡興而返的時候,火堆上的魚在碳火的烘烤中變得金黃,滋滋地冒著黃油,香氣四溢,連大黃狗也不停地搖頭擺尾,苗曉男點頭道:“貌似不錯的樣子。”
陳燁一邊抓著竹竿慢慢地旋轉著烤魚,一邊愉快地道:“豈止是不錯而已,簡直是好極了。”
苗曉男又看了看碟子裏的魚生,道:“這是什麼?”
陳燁道:“你猜猜?”
苗曉男仔細地看著,道:“是魚切成的薄片?”
陳燁道:“你猜對了,真是個天才兒童。”
苗曉男皺著眉頭道:“你將魚切得這麼薄,用來煮湯?”
陳燁道:“不,就這樣吃。”
苗曉男道:“這樣能吃嗎?”
陳燁道:“當然能,一會你吃過就知道我的手藝了。”
苗曉男道:“生魚能好吃到哪裏去?我才不信。”
陳燁笑笑,“很多事情你可能都不相信,但很多卻是真的。”
黃昏即將來臨,遠處的苗寨炊煙嫋嫋,波光鱗鱗的湖麵影照著桔紅的落日,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四周一片寧靜,遠遠的天空一行大雁飛過,更增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陳燁把從苗寨買來的油鹽醬醋拿出來,油是苗人自己家裏自製的小磨芝麻香油,據說當地苗人在磨製這種芝麻香油的時候,不僅整個寨子都能聞到油香,甚至連各種各樣的鳥兒都成群地落在磨坊的屋頂上,久久不願散去。
將佐料調好,陳燁削來兩雙竹筷,從湖邊搬來一塊扁平的大石,將全魚宴擺在大石上,然後席地而坐,苗曉男拿著筷子,看著那兩盤魚生,遲遲不敢下筷,看著陳燁道:“這生魚片真的能吃?”
陳燁道:“我騙你幹嘛?”說著抓起筷子夾起一串魚生,蘸上佐料大口地嚼起來,還不停地點頭道:“味道好極了。”
苗曉男看陳燁果然吃得津津有味,終於忍不住夾起一塊魚片蘸上佐料,試著吃起來,陳燁問道:“感覺如何?”
苗曉男慢慢地吃著,忽然道:“我到過不少的地方,可是無論南方北方,這樣吃魚的法子可真的沒有見過。”
陳燁道:“你沒有見過的事情多著呢!”
苗曉男道:“少吹了。”
陳燁道:“味道如何?”
苗曉男想了想道:“沒吃的時候我以為一定會很腥膩,但慢慢地吃下來,感覺又不同了,有一種很自然的原汁原味的感覺,算是不錯吧!”
陳燁夾起一串魚生裝到苗曉男的碗裏,道:“你長得這麼瘦弱,要多吃點身體才會好,我真懷疑你爹娘是不是不給你飯吃。”
苗曉男忽地放下筷子,大聲衝著陳燁道:“我的身體不好嗎?我長得瘦不瘦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