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吏馬屁拍在馬蹄子上,自討了沒趣,捂住臉退了下去。張欒寧皺皺眉頭,大聲衝身後的衙役喝道:“都給老子將腰杆子挺直了,誰要是辦砸了差事,看老子饒的了他!”
他發了一通無名火,暗覺心裏這才算是好受一些,忙又轉過身盯著街口。
直到日頭爬上樹梢的辰光,這才看到一個人影從街口滿臉大汗的奔了過來。
張欒寧見到來人,喜出望外,忙急步奔了上去,急急的問道:“一柄,一柄,事情打聽的怎麼樣了?到底是什麼事?老子……老子這他媽都是造了什麼孽了,前後來了兩撥瘟神,這,這,這他媽的老子這腦袋……不知道還能不能挺到年根喲……”
張一柄上氣不接下氣,喘息了半晌,這才斷斷續續的說道:“表……哥,怕……怕是大事不妙啊,那將官隻讓咱們的人辦這種看守城門的閑差。他們則帶領軍士在城區一個街道,一個街道的搜查。兄弟我幾次想闖進去,探些風聲,都被趕了出來,怕是……怕是……”
張欒寧聽張一柄這麼一說,臉漲的更紅了,汗如雨下,喃喃道:“他媽的……這……唉……怕是這什麼書生是江洋大盜,朝廷重犯不成?你倒是說說,老子今年犯了何方太歲了,這廝東不去,西不去,偏偏要來咱們華陰縣……一個將官,一個‘監察使’,犯在誰手裏,老子這小命都是不保啊!這……這……”
他暗歎了幾聲,又急的如同屁股被火燒一般,在原地來來去去轉著圈子,額頭上的汗如同雨下。
張一柄見張欒寧這副模樣,也是一陣心急。他抹了抹脖頸上的汗粒,勸慰道:“表哥,當前說這種話卻是於事無補,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咱們連同那將官將華陰城圍的如同鐵桶一般,翻它個幾日,就不信找不出那什麼書生來。除非他能生的雙翅膀,能從這幾丈高的城牆上飛了過去。”
張欒寧歎息一聲,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日,思忖了半晌,這才說道:“兄弟,咱們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說的這些道理,哥哥我怎的不知,可是這華陰縣內出了如此大案,按理我是橫豎逃脫不了幹係的啊。咱們得防著一手不是。”
張一柄見張欒寧話中有話,抬頭看四周無人,靠近張欒寧壓低聲音問道:“表哥,這話卻是何意,弟弟願聞其詳。”
張欒寧細聲道:“看這架勢,老子與這場禍事脫不了幹係了。幹了這麼多年縣太爺,看來老子這次也算到了頭了。縣太爺當不了,老子這心裏倒沒什麼,卻是咱這麼多年攢下來的那些家當,還都存在縣衙呢。萬一到時候翻了船,再被那幫人查了出來,那咱們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張一柄會意的笑了笑,道:“表哥不愧是人稱‘活諸葛’啊,弟弟這榆木腦袋就隻記得暈頭轉向了。表哥的意思弟弟明白了,你先去處理衙門內的事兒,這有弟弟在這裏盯著,不就是看個城門麼,有何難的?那幫鳥人正在城內胡亂忙乎呢,一時還顧及不到咱們這裏,哥哥盡管去就是了。”
張欒寧久久皺起的眉頭,聽了張一柄這番話,終於舒展開來。他伸手拍了拍張一柄的肩頭,四下看了看,腰身一轉,偷偷溜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