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人(1 / 3)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一年多過去了。

秋至,氣溫顯而易見地變冷,月亮在溫冷的空氣中,顯得孤獨、沉默起來。

院子裏靠近西大門的地方有一棵粗粗的梧桐樹,筆直而幹淨,魅力而婉然。

每當夜晚降臨的時候,梧桐樹則冒著月光,披著夜霧,挺拔著身體高高在上,俯視著整個大院。風吹來,有幾片頹廢的桐葉被折斷,繼而跌落下來,在空中忽左忽右、肆無忌憚地飄蕩著,伴著秋風翩翩起舞,落地之時與地麵的沙塵渾濁著在一起,發出沙沙的聲響。

偶而遇到風大的時候,桐葉就被風塵從地麵直接卷起,迅速在空中舞動起來,有時會撞擊在對麵的坯牆上,有時會撞擊在其它淩亂的物體之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每次這個時候,葉麵總會緊貼著物體層麵,似乎不願離開其依托,像離開數月的乳兒一樣,痛哭地啼哭著、糾纏著、嚎叫著;若風一靜止,葉麵則從牆體剝離開來,一個直線垂直滑落下來,繼而又一股風,將其吹動,如輪子一樣在地麵繼續滾動著,被地風吹趕著,最後也不知吹向哪個角落裏去了。

梧桐此時盡觀其變,略彎身體俯視著、觀望著、躊躇著,月光把僅有的一絲光亮出賣,播撒在梧桐的全身上下,在桐葉的表麵上形成了一片片柔和性地麵體,繼而變得滋潤起來。

半夜,楊建從從夢中驚起,從屋中走出,絲絲涼意撲入心間,院子中各種無名的昆蟲在肆無忌憚地鳴叫著,或激昂,或憂傷,或纏綿,仿佛在訴說著生命的盡至。站在院中,摸著被風沙吹迷的眼睛,鼻腔內似乎還有殘餘物,或多或少,極不舒服。在冷風的作用下,不由地打了幾個噴嚏。

即使這樣,秋高氣爽的感覺還是讓人感到溫馨舒暢的感覺-----秋天真是一部美妙的童話。

從廁所回來,楊建又重新鑽進了那暖哄哄的被窩裏,繼續他的美夢。

天蒙蒙亮,楊明生就起來了。

劉卿比他起得更早,她知道今天丈夫要出門幹活,就在飯屋裏忙活著,楊明生又重新盤造了一個郭闊浪子,這個郭闊浪子比楊建出手燒壞的那個小了點,印象中如一個古代香爐的樣子。

郭闊浪子上蹲坐著一鍋玉米糊糊粥,在大大的火苗簇擁下,鍋中的物體在沸騰著,咕嚕咕嚕直冒著熱氣。

楊明生此時站在寬大的院子裏,習慣性地望著那棵大棗樹發呆,好像還沒有從昨晚上的睡夢中掙脫出來。

“楊明生,你在傻站著幹啥,這都幾點了。”

楊明生今天要出去幹活,和兩個徒弟約著去蓋村北頭的大煙筒,因為當年蓋煙筒比較危險,安全係數很低,安全網之類的也比較簡易,加上那時也沒有什麼保險之類的,所以多數人不敢去冒這個險。

楊明生自達得到這個可靠消息後,心裏一直在盤算著,蓋這個煙筒一天所掙的費用,也就是一個星期的收入。

對於這個決定,他始終沒有敢向劉卿透露。

就在前幾天,楊明生就招集村裏的十幾個夥計商量此事。

“明生哥,我看還是算了吧,這種活路是掙點錢,但是太危險了。”村西頭的張二狗說。

“我感覺也是,不能因為掙錢多,咱們也就不要命了。”一向不善言語的李大悶提醒說。

村一隊的狗張子扯首脖子說道:“前段時間,在王莊的工地上,有人從大煙筒上掉下來了,腦袋都摔沒了,家中剩下了一個老婆兩個孩子,還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誰管呀,可憐呀。”

聽這麼一說,有的人吐了吐舌頭,有的人直搖頭,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在之前,楊明生早已和他的兩個親信,也就是他的徒弟張軍和、楊二旦私下商量過,這兩人的意見一致,都想和楊明生去試上一試。隻是因為人手不大夠,怕耽誤工期,所以才招來這一大夥商量此事。

等大家夥散了之後,在原地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我說兄弟兩個,咱們自從那天幹上這行以後,走南闖北,啥沒見過,摔斷腿的、半殘的、直接在現場掛了的,啥都有,我們現在不去趟一下這個深坑,啥時候也沒有出頭之日。”楊明生大大咧咧地說道。

“一個星期能掙上三十塊錢呢,多好的事,我想去幹。”張軍和添著嘴巴道。

楊二旦也說:“明生哥、和子哥,我也同意你們的看法。”

楊明生說:“既然兩位老弟都這麼說,我也非常讚同,就這麼定了,啥他媽害怕的,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明天一大早,我們三個就到村北頭的河邊上碰麵,到那裏後再跟窯廠老板商量,就這麼定了。”

三人經過一番商量,大家一致決定,向錢出發。

真是驗正了那句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也充分證明了那一點:錢也能戰勝理智。

那是一座已經起底的約有二十米左右的磚層大煙筒,是供村北頭磚窯廠使用的,因為現在到了工程後期,工人們不願冒著危險再來建造,所以窯廠老板就貼出告示,重金聘人建造。

楊明生吃了四個寬大厚實的玉料煎餅,喝了足足兩大碗玉米糊,另外還加了一個窩頭,一根大蔥和一塊“拉疙瘩”鹹菜,打了個飽嗝,匆匆起身,將瓦刀錘子等工具拾掇好,放進工具袋裏,挎在肩上,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