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上風塵仆仆,半個多鍾頭的時間,就趕到了區醫院。
在區醫院的大門口處,停著幾輛綠色救護車,看見醫院的人員忙忙碌碌的樣子,楊明生感到非常奇怪。心裏一直在琢磨:“今天醫院為啥這麼忙呀,平時也不見有這麼忙?”
在急診室裏,男子躺在擔架上依舊痛苦的**著,楊明生走過來安慰道:“兄弟,再堅持一會。”
說著的功夫,從裏麵出來一個戴著眼鏡,文縐縐的醫生,走到擔架旁,俯下身,在男子全身上下摸了個遍,而後道:“估計沒什麼大事。”
這時,過來一個留著齊耳短發、麵色清秀漂亮的年輕護士,對楊明生說:“趕緊把病人反過來,給他打上一針。”
“噢,好的。”在女護士的指引下,他們三人將男子反過身來,趴在擔架上,男子又不由自主地哎喲起來。
“別叫了,給你推上一針,一會就能好點了。”女護士擦著臉上的汗漬嚷嚷著。
楊明生看著熟練操作並往男子背部推針的女護士,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往女護士高聳的胸部瞟了又瞟。
這是咋了,自從上次撞見老郭和李寡婦的春風漫穀之事,這幾天,不是老做春楚,就是對漂亮的女人走神。
“今天是咋了,這麼多砸傷的,哎,累死了!!”
見這個女護士在煩著悶氣,發著牢騷,楊明生與張軍和、二旦互相看了一眼。
“趕緊把人送到CT室,拍個片子,一會再把人抬回來。”站在旁邊的男醫生對著楊明生說。
楊明生趕緊回過神來,與張軍和、二旦他們將受傷的男子送到了院子南邊的CT室。
CT室的走廊裏擠滿了人,連椅上半臥著好幾個血跡斑斑的年輕人,一個個灰土鬼臉的樣子,有的頭上纏著繃帶,有的胳膊或著腿上纏著繃帶,個個咧著嘴,痛苦不堪的樣子。
楊明生看見這麼多傷員在醫院裏麵,總感覺有什麼不太對勁,今天出門是咋了,出門就見血,真不是好事。
這時半躺在木連椅上的一個受傷的年輕男子吱吱唔唔的,口中自言自語說道:“奶奶的,真他娘的倒黴,第一次跑這麼遠就給砸傷了。”說完又哎喲起來。
楊明生感覺好奇,就要上前問個究竟,這時從CT室裏伸出一個圓乎乎的腦袋來,叫道:“15號,15號在嗎?”
二旦慌忙看看病曆上的號碼,正是15號,推了一下楊明生道:“生子哥,到咱啦。”
“噢,來,來,來,把他推進去。”說完,三人就把這個男子抬了進去。
“留一個人就行,其他的出去。”CT室裏有一個麻子臉大夫大聲的說道。
“不行啊,大夫,他站不住。”
“啊,什麼,站不住,那好,不用出去了。”
真是一個奇特的機器醫具,受傷的男子在楊明生和張軍和的攙扶下,一個方方的機器頭對著男子的前前後後上上下下過了一遍,楊明生仨人頓感這家夥真是奇怪。
男子喘著粗氣,毫無精神,如家鄉的酥鍋子豆腐一般,軟不邋遢的。
不一會,麻子大夫又叫道:“好了,下來吧,下一個。”
三人將這名男子又重新弄到了擔架上。
“下午來取片子,15號。”那個圓乎乎的腦袋又伸出來,又嚷叫道。
“幾點,同誌?”楊明生回問了一句。
沒想到,得到的回複卻是比豬哼哼還要難聽的一句,根本聽不清說的啥。
楊明生快步走上前去,推開門,客氣的問道:“大夫,下午幾點來?”
圓腦袋和麻子臉並排著坐在一起,正對著幾張黑乎乎的片子講解著,比劃著,感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旁邊一名年輕小夥子在桌子上飛快地忙著,不時地還用筆記著什麼。
見有人突然入門而來,圓腦袋氣不打一處來,對著楊明生就訓斥起來:“誰讓你進來的,你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嗎。”
“噢,對不起,大夫,我是問一下,15號病人下午幾點過來取片子。”
“兩點以後。”說著的功夫,就將楊明生從屋內攆了出來。
楊明生強壓著火氣,真想上去揍他一頓,心道:“散了,求人之事必要跌三下四。”
在旁邊一直等著的張軍和、二旦他們也看不下去了,二旦說:“哥,你就受到了他這個氣,我真想過去放挺他。”
“噓,旦子,你瘋了是吧,人家是穿白大褂的,咱是老農民,知道不?”說完,拍了拍他那愣頭愣腦的方腦門。
“我是咽不下這口氣,生子哥。。。”
見二旦還要說什麼,楊明生衝他罵了一句,二旦就沒再說。
這時,躺在擔架上的男子終於開口了,說:“同誌,謝謝你們,真是謝謝你們,今天幸虧你們,哎喲。。。。”
看著抬頭欲要爬起的男子,楊明生趕緊走過來,說:“別動,別動,看樣了,你是骨折了,千萬不要動,躺著說吧。”
“我說這位同誌,幸虧你們救了我,我不知咋感謝你們,今天真他娘的倒黴。”
“兄弟,我看你也不大,看你穿的樣子,是不是個當兵的?”楊明生看了看男子身上的衣服說道。
“是的,我是馬喬縣武裝部的,讓你們見笑啦。”男子說道。
“噢,是嗎,原來是解放軍呀。”二旦在一旁吃驚的問道。
“先別說別的了,咱們趕緊上急診去,看看醫生咋說。”楊明生道。
正準備抬擔架走時, 突然看見先前那個打針的女護士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嘴裏喊著:“15號病人,15號在哪呢。”
聽到有人在喊,楊明生快速跑了過去,答道:“護士,你找我們呀,我們這就馬上過去。”
此時,楊明生麵前的女護士不像剛來時那張鬱悶的臉,現在卻更像一朵燦爛開放的玉麵桃花。
“跟我過來吧。”女護士熱情的招呼道。
楊明生此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女人是咋了,變得這麼快。
人的心理變化真是快,就如同男人的**一樣,隻要有先前足夠的條件,想不達到都是不可能的。
往外走時,回頭看看CT室的光景,發現那個圓乎乎的腦袋又從門縫裏擠了出來,使勁往他們這邊看。不過,不再是剛才的那副熊樣子了,而是嘴半張著,一副吃驚的樣子。
來到急診門口,楊明生發現老郭還蹲在那裏到處張望著,看見楊明生出來了,他也跑了過來。
老郭一副急切的樣子,上來問道:“生子,我得趕緊回去,你嫂子肯定從地裏回家了,我得趕緊回去?”
“你倆先把他抬進去。”楊明生對著二旦哥倆說。
“噢,你趕緊回去吧,我差點把你忘了。”
老郭嗯了一聲,卻見老郭有點徘徊不定的樣子,突然感到了什麼,楊明生就從褲兜裏拿出一塊錢給他抵了過去。
“你看看,生子,你哥,你哥也不是那種人,隻是你嫂子那邊我不好交待。”老郭難為情的道。
“行了,別裝了,看你那熊樣,快走吧。”
老郭剛要返身走,突然回頭問:“人怎麼樣了?”
“托你的馬車福,沒什麼大事,快走吧,別囉嗦了。”
“噢,噢,好,好,我走了,下次咱哥倆再拉。”說完,老郭扛著馬鞭風一樣的跑了。
這是一處安靜的病房,裏麵一個人也沒有,簡單利落,屋內擺放著兩張床鋪。明亮透徹的房病,雖然不大,但顯得較為舒適,透過玻璃窗能看見院子裏忙碌的人們。
“就放在這張病床上吧。”女護士指了指靠近裏牆的病床,依然熱情的招呼著。
“你們在這等著,一會我們院的副院長要過來看病人,我們科主任特別交待的,我先去拿吊瓶去。”女護士生怕安排不到位,又特別囑咐了一遍。
“你去吧,護士,謝謝你了。”楊明生道。
“別客氣,是我應該的做的。”女護士歡快的跑了出去。
在旁邊站著的張軍和、二旦哥倆,看著桃花般的女護士,眼睛有點發直。
“哎,你倆長點出息行不,看什麼看。”楊明生怒著臉笑道。
“我說生子哥,城裏的女人就是和咱村裏的不一樣,感覺和味道就是不一般。”二旦心裏直癢癢。
“胡吊扯。”楊明生再沒達理這哥倆,哥倆就躲在牆角一處,在咬著耳朵,偷偷地說著什麼,時不時兩人發出莫明其妙的笑聲。
“哎,我說,哥們,你是咋傷的呀?”楊明生突然問道。
“嗨,崩提多倒黴了,今天我從單位騎自行車出來去市武裝部送信,騎到大窯南邊路口的時候,被一輛大解放給撞飛了,結果開車的那混蛋家夥竟然踩著油門跑了。”
“不過,那個家夥下來還看了看我,我當時記著他長得啥樣了,他見四周沒人,就不管我了。”
說完,他又不自覺地摸了摸疼痛的腰部。
“噢,有這麼回事,那個家夥能找到不,不能這樣讓他跑了。”楊明生憤憤地說道。
“媽的,等我傷好了,我去查查,一定抓住他,附近的解放車也沒有幾輛。”
“對,抓住他,把他給崩了。”
楊明生又說:“先養傷吧,下午片子就會出來,醫生說沒有什麼大事。”
“但願吧”,受傷的男子說。
楊明生此時還是不大明白,醫院的工作人員為什麼突然大變臉,對他們這麼好。想著想著,看著躺在床上的男子,發現他露出了難得的一笑,總感覺是被強迫的一樣。
楊明生突然想起來,在急診室登記的時候,將男子上衣口袋裏的工作證件取出來登記的,難道跟這個有關係。
男子自我介紹道:“我叫李天生,是馬喬縣人武部的,在軍事科工作,剛才你是不是用我證件登記的,看來我們部裏的領導已經知道我受傷的事情了,應該是領導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