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從西南海底城出發的船起碼有六艘,其中包括西南海盜船和另外五艘小艇。
而夕陽和紫木槿就在其中一艘小艇內。
夕陽這麼做,是為了避開白氏潛伏在暗處的眼睛,避免將災禍引向豁夷島。
六艘船往不同的方向駛遠,分散了白氏的追蹤目標,但盡管如此,紫木槿還是不得不佩服白氏監視他們的支隊之多,至少行了一天後,跟著他們小艇的白氏船隻還是有兩艘緊追不舍。
黃昏的時候,紫木槿站在船尾,舉著望遠鏡觀望那兩艘緊跟了一天的船隻,那雖然已經掩飾成了商船的船隻,遠遠望去找不出絲毫能被懷疑的跡象,但是紫木槿和夕陽都十分肯定地相信那就是白氏的監察艇,這是一種沒有道理的堅信,所以他們行駛十分小心,掌托的夕陽盡量偏遠著向豁夷島方向的航線。
“你進艙裏去,又忘了你已經死了的事實?”夕陽拿過紫木槿手裏的望遠鏡,譏誚著提醒她。
紫木槿背過身,靠在欄杆上,細眉緊縮,讓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白氏船隻的緊追不舍讓他們無法順利抵達豁夷島,沒有力量對抗,也沒有足夠的水糧無限期拖延,紫木槿無奈地抬眼望向夕陽:“怎麼辦呢?得想個辦法。”
夕陽顯然比她輕鬆,他悠閑地坐在甲板的木椅上,在椅邊小茶幾上緩緩倒了杯普洱,遞給紫木槿:“我們不是非要去豁夷島的不是?在哪裏找到了環境清幽的小島,我們就住下來安安穩穩過日子,諒他們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紫木槿一陣錯愕,大有被欺騙的委屈和憤恨:“感情你答應我去豁夷島不是真?你就想找個小島等死了?”
夕陽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因為紫木槿的這一怒吼嚇跑了停歇在甲板欄杆上的海鳥,夕陽望著它們遠遠飛走,眼底流露出少許的不舍,卻隻是望著海鳥飛遠,不回答紫木槿的問話。
紫木槿盯著他蒼白的臉色和尚餘一絲鮮豔的唇,心裏一陣揪痛,放緩了語氣,再度問道:“你真的要等死嗎?我不希望你死啊,你可不可以為了我活下去呢?”
夕陽抿了一口普洱,失笑道:“為了你?你就這麼自信你有這麼大的魅力?”他嘴上笑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海鳥飛離的方向,盡管那群海鳥已經偏離了最先逃離的軌道,但是夕陽的漆黑眸子依舊焦距渙散地盯著最初的那個方向。
紫木槿苦笑道:“不是都陪著我離開西南海盜群了嗎?為什麼就不能去豁夷島?大不了任他們跟著來,我相信白牧可以解決掉這區區兩艘船的人,到時候白氏便得不到任何消息。”
“萬一你豁夷島的機密還是被他們發出訊息了呢?你能保證明著有這兩艘船,暗著沒有更多的監控?”夕陽反問道,表情還是閑適放鬆,眼睛迷離地盯著平靜的海麵,“反正我隻要你陪著,去哪都一樣,如果是為你好,就不去豁夷島了。”
“那你就讓我也為你好一次,帶你回豁夷島醫治好不好?”紫木槿俯下身一字字問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低聲下氣。
夕陽再度失笑,笑容竟顯得淒慘:“你何苦如此固執呢?你就認定我隨你去豁夷島便會有救?哪裏有大羅菩薩還是救世上帝?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很清楚,有些病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神仙也回春乏術,而你又知不知道,昨天早上醒來,我的眼睛,隻能看到五米以外的東西了……”
紫木槿突然怔住,她伸出手輕輕觸碰夕陽線條優美的眼角,是呢,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雙光彩熠熠的漆黑眸子便渙散了焦距呢?難怪他要迫切地讓出海盜王之位,難怪他願意放手龍霆留下的擔子,難怪他順了紫木槿的意急著離開,原來不是想要放手,而是不得不放。
紫木槿碰觸他眼角的手終於開始顫抖,並且深深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和他的皮膚一樣冰冷,許是傍晚的海風太冷列,紫木槿的眼角竟被吹出了眼淚。
夕陽的唇角卻上揚,帶著鬼魅的笑:“算是為我哭了嗎?”
紫木槿拭去眼淚,定了定情緒,忽然起身咬咬牙道:“我不管了,我不管豁夷島會不會被暴露,我們現在馬上加速行駛,盡快趕回去。”
夕陽搖搖頭,拉過紫木槿的手止住了她返回船艙的步伐:“你大概沒有注意到,或者說你並不了解西南海域的位置而盲從信了我,其實,從一開始,我們這艘船,就是逆著豁夷島的方向行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