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1 / 1)

我想象過無數次和傅正亭見麵的樣子,卻絕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

傅雲棟已走到窗邊朝下看,我也起身朝窗外張望。隻見我曾見過的那輛黑色克萊斯勒正緩緩停在了房子門口,後麵還跟著一輛白色的雪弗萊。不等司機下車開門,車子後麵兩側的門已經開了,兩個著西裝的男人下了車。我定睛看去,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在前頭進了門,另一個頭發有些白,大約五十來歲的男人則緊隨其後。而後麵的雪弗萊上也下來兩個人,一個著軍裝的男子是上次見過的那個梁秘書,另一個卻是一女子,遠遠望去大約三十多歲,盡管也著了一身軍裝,卻掩不住婀娜的身材,隻是因為帶了帽子而看不清麵容。

我重新坐回床邊,心裏已經猜測到那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是傅正亭,心跳突然就如擂鼓一般又重又急。及至門被推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徑直站到了家意床前,我連忙站到了邊上以免礙手礙腳,眼睛卻仿若有自己的意識一般黏在了後麵的傅正亭身上。他沒有注意到我,手已經撫上了家意細瘦的胳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你們都出去!”站在前麵的那個男人突然開了口,想必是傅雲棟口中的方醫生,口氣低沉卻帶著說不出的厲色。

我怔了怔,驚異於這個方醫生的態度,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傅雲棟,卻見他臉色變了變,旋即便轉身率先出了門。我還在發愣,程以航已扔過來一個眼色,我隻得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甫一出門,卻見門外已站了一排人,除了傅雲棟、程以航、程以晴、傅佳音外,還有梁秘書和那個軍裝女子。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此時離得近了,她的臉容已能看得清清楚楚,竟是豔麗無雙,即便站在溫婉動人的程以晴和嬌俏秀雅的傅佳音邊上,也毫不遜色,尤其那一身藍灰色的軍裝,更是襯得她舉手投足之間別有一番英姿颯爽的風韻。許是意識到我的打量,她轉眼瞧向我,我躲閃不及之下便也直視她。

她的目光本隻是在我臉上掃了一下,但下一秒卻頓住了,表情似乎有刹那間的恍惚。但也僅是一會兒,她便轉向梁秘書,低聲說了句什麼。梁秘書抬眼向我望過來,表情也是一頓,但立刻便恢複了正常,微微搖了搖頭。她又轉向傅雲棟,正要開口,卻被程以晴的問話打斷,

“究竟怎麼回事?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倒下了?”程以晴拉著程以航的胳膊,輕聲問道。

“我也不曉得,還是等方醫生出來再說。”程以航也輕聲應道,頭微偏向傅雲棟的方向搖了搖,示意她不要再問。

程以晴抿了抿嘴,沒有再出聲,目光重又轉向房門,眉頭蹙了起來。

走廊裏安靜地幾乎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到,好像過了很久,房門終於打開,傅正亭走了出來。

“家意怎麼樣?”傅雲棟搶上前,問道。

“還算好,幸虧他先吃了藥,護理也算得當,我們又到得及時,眼下已經緩過來了。”傅正亭答道,對著傅雲棟笑了笑。

一走廊的人都鬆了口氣,傅雲棟也呼出一口氣,越過他往屋裏走,“我進去看看他。”

不想門裏突然又走出來一個人,攔住了他,是方醫生。

“你還好意思去看他?你就是這麼照顧他的?”方醫生對著傅雲棟怒目而視,口氣冷得仿若千年寒冰,“倘若不是我們及時趕到,隻怕他連命都沒了。”

傅雲棟臉色霎那間變得慘白,嘴張了張卻沒發出聲音。我心裏一陣憋悶,一股說不出的鬱結之氣就衝了上來,先不說這個方醫生從一開始態度就極差,如今又不分青紅皂白胡亂責罵人,而傅雲棟又一副毫不辯解的態度,因此盡管之前在房裏他對我的態度不佳,可如今還是讓我在羞愧之餘又義憤填膺。

也沒顧得上考慮太多,我就走到了他們中間,對著那個囂張不已的方醫生道,“家意會突然倒下,根本與傅公子無關。真要怪罪的話,就怪我照顧不周,不必責罰他人。可就算是我的錯,也是無心之失,總也要分個前因後果。何況,醫生的職責隻是治病救人,而非怪罪他人,傅大帥尚且沒說什麼,您一個醫生憑什麼指責傅公子?”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我的口氣太過激動,四周突然一片沉寂。起初我還以為是自己的氣勢壓倒了那個方醫生,但很快便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方醫生盯著我的眼神從起初的茫然到不置信再到不可思議,眉頭則越皺越緊,好看而濃厚筆挺的眉毛越揚越高,嘴角的紋路漸漸加深,然後就是一串笑聲從他喉嚨深處溢了出來,低沉而斷斷續續,雖然僅隻幾秒鍾光景,卻已讓我訝然,而身旁傅雲棟的一句話則讓我驚出一身冷汗,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