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都不喜歡被批評,但這次卻隻感到少女滑稽,還主動伸手向她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孟霏!」
少女側側頭,握著我的手,「很特別的名字,不過我的名字也不錯,我叫布書隸。」
「是布匹的布嗎?」我從來不知道老人家姓什麼,也從沒聽過有人姓「布」的。
少女點頭,「對!布匹的布,書本的書,隸書的隸。」這刻看清楚她,臉是圓圓的,粗眉毛,大眼睛,配上薄而紅的嘴唇,單是看樣子也能感覺到她的淘氣,她的臉跟她充滿書卷氣的名字一點也不相配。
「很好聽的名字,不過小時候被老師罰抄,一定很辛苦。」
「所以我討厭文字,喜歡畫畫。」
「原來是個畫家。」
「還不是什麼畫家呢?隻不過是在畫室做兼職而已。我的正職是營養學二年級生,可惜不是跟阿星同一間大學。」布書隸看看手表,「回海邊的車快到了,希望有機會可以跟你再見。」
不知怎地,我竟問了這個問題,「你會放棄阿星嗎?」
布書隸回頭,一臉不明的反問:「從來都沒擁有,又何來放棄?」多麼簡單利落的答案,可想而知她的頭腦十分清晰,很清楚知道自己在什麼位置。就連這樣年輕的少女都可以這麼坦然麵對感情,為什麼我卻會如此不濟,把自己推進死胡同?
布書隸離開後,我跟老人家聊了幾句,便再次走到街上。既然不在古董店,郭日生應該已回了家吧!那麼我更不可這麼早便回去,在這個時候麵對著他定會尷尬到頂點,但我又有什麼可以做?
回家看看,又擔心地方仍是一團糟;獨個兒看場電影,又想不到有什麼好電影可以看;逛時裝店,減價的夏季貨我不想買,新到的秋冬裝又還不是時候可以穿。我已想不到有什麼地方可以去了。
被感情纏繞的我,原來可以變得如此沒主見,毫不灑脫,我討厭這樣子的我。
終於想到了,一個人最好便是到健身中心做運動,我已很久沒做帶氧運動了,何不趁這個空檔好好鍛煉身體?
隻是當我駕著車,經過健身中心的門外卻沒有把車停下來,我方知道我最想去的地方是家。
不!這個隻是郭日生的家,隻是我暫時居住的地方,我是不應該把它看作是家的。
站在郭日生的家門外,我站了大概五分鍾,想好了看見他時該說的對白,才吸口氣打開大門。
結果,我看不見郭日生,走進書房也沒有他的蹤影,原來他還沒有回來。老人家明明告訴我郭日生說他很累,很累便應該回家吧!不回家是因為不想見我嗎?
我無聊地把剛才想好要說的話,對著空氣說一遍。
「我回來了!」
「今天很累!」
「你應該沒有為我準備晚餐吧!」
「不要緊,我有世上最偉大的發明──方便麵。」
突然間,我感到我已回到前世夫君的時代,跟空氣說話,吃方便麵,這些都是在郭日生出現前我每天必做的事,想不到最終一切都回到起步點。這個結果是我自招的,不可以怪責任何人。
除了方便麵之外,我的晚餐還有一罐五香肉丁。
把晚餐放好在茶幾上,開動了電視,我便坐到沙發上,開始吃起來。
電視正在播放一星期一集的歌唱比賽節目。
記得上星期同樣的時間,我跟郭日生一起坐在這張沙發上,一同吃著晚餐,一同見證著那幾位歌唱比賽參賽者取得進入今個星期的另一回合比賽的資格。想不到今日,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節目,但觀眾卻隻剩下我一個人。各位參賽者,你們可會感到場麵十分孤單?
在第二個參賽者快要出場的時候,我聽到門外傳來了鑰匙碰撞的聲響,接著是開門聲和關門聲跟腳步聲混雜在一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