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答應過綠綰……”
回過頭來,蘇玉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轉向南宮鏡軒,“軒兒,我答應過她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娘你答應她了,我卻沒有。”玄冷如冰的聲音穿透了一切,硬生生地刺入綠衣女子心裏。
“好,好得很。”綠綰惡狠狠地瞅了白衣男子一眼,回望了一眼蒲團上的背影,咬著牙,衝出門去。
“你想要我怎麼處置她?”蘇玉竹回過身來,拿著木槌指了指地上尤自昏睡的素衣。
眼中的玄冷亙古不化,南宮鏡軒斜睥了眼地上的女子,“娘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疑惑的目光掃過他的麵頰,“你舍得麼?”
南宮鏡軒冷冷地哼笑著,“有什麼舍不舍得,我一直留著她,隻是想看一場好戲而已。既然娘想她死,那我大不了不看這場戲罷了。”
好戲?白衣的男子靜靜地坐在房中,玄冷的目光竟透著柔意,憐愛地撫弄著桌上的一盆白花。
陽光散進房中,花葉隱隱泛出幽碧的光,詭異而充滿著誘惑。
“你醒了。”並未轉過眼來,依舊癡愛般瞅著那盆花,白衣男子悠悠道。
素衣被他的話一驚,才知道自己已怔怔看著他把弄那盆白花許久了。
撐起身子,走上前去,“你為什麼抓我來這?”
白衣男子並未搭理她,目光依舊未動,“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嗎?”
素衣細細地又端詳了一陣,見那雪白的花骨朵兒泛著青色的氣韻,一驚。
兩生花!
餘光觸到她的訝異,南宮鏡軒冷冷一笑,“不錯,它便是兩生之陽花——縈塵。”
“能解戀獄之毒的縈塵。”素衣喃喃道。
南宮鏡軒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神看著素衣,“縈塵除了能解戀獄之毒,還有一個用處。”一絲詭異的光電般閃過深沉如海的眸,“它有起死回生之效。”
素衣怔了怔,笑了笑,“縈塵能起死回生隻是一傳說罷了,未必是真。”
“是不是真,試了不就知道了。”纖細的手指撫弄了下花骨兒,南宮鏡軒轉回頭來,“你想不想試?”
素衣愣住了。
他是什麼意思?
卻又忽生諸般念頭來,那諸多念頭在心上糾結,心亂如麻。
若是傳說是真,那……
“你想不想試?”白衣男子再次問道。
疑惑不解地看著他,素衣心潮起伏,“你真的……願意把它給我嗎?”
詭異地笑著,白衣男子推門而去,“待花開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素衣看著桌上在陽光下發出懾人幽光的縈塵,心緒剪不斷理更亂。夜靜如止水。
唯有佛堂木魚聲響絕不斷。
水藍的發帶在風中飄舞,如玉的臉龐皎潔如月。
迷離的眼深沉如海,微抿的唇笑意溫柔。
“你怎麼來了?”木魚聲未止,蒲團上的人輕聲問道,似有不快。
“神醫廬我去了,遺恨山莊我自然也得來。”如水般淡靜地笑著,水藍的袍裾在月影下徘徊。
“你還要多管閑事?”
“這算是閑事嗎?”
“南宮貫眾那碼子事不是閑事?”蒲團上的人嗔怒道。
“對於我來說,不算閑事,卻是很重要的事,跟現在我要辦的事一樣重要。”水藍的身影淡定如月影下的一泓秋水。
“若不是南宮貫眾,你又豈會有今日?你竟還要救他?來跟我作對?”蒲團上的人分明嗔怒道。
“我若是跟你作對,就不會派人盜得戀獄交給南宮鏡軒了。”
“那你為何會在神醫廬?”
“你要複仇,我幫你複,但我不想南宮貫眾死,我隻想他活得好好的。”迷蒙的雙目緩緩閉上。
“當初若不是他,你又怎會中這一身的毒?你竟還想他好好活著?若不是他灌你毒藥,你又怎會生不如死這麼多年?”
輕笑著,卻分明有無限悲涼與淒冽,“你是真忘了?還是不敢記起?”似是笑嗆到了,緩了緩,“當年灌我喝下那麼多毒藥的,是你啊,娘。”
月下的身影失魂地晃動著。
一抹素白的身影鬼魅般消散而去。
木槌已斷,虛偽的木魚聲已然止住。
蒲團上的人整個簌簌地抖著。
笑聲也止住了。
“你恨我?”蒲團上的人不敢轉過臉來,怕看到無止境的恨意。
“沒有。”淡如楊柳的笑意無力地掛上柔白的臉,“我不恨你,也不恨南宮貫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