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鄭州,殷的故城(1 / 2)

——考古遊記之三鄭州是一個四通八達的交通要道,也是河南省的政治中心。

自從河南省人民委員會由開封遷移到鄭州以後,這個又古老、又先進的城市就開始大興土木。在處處破土動工的當兒,發現了不少古文化遺址和古墓葬,特別是以殷代的遺存物為最多。二裏崗是新建築的重點地區,建築任務,急如星火。曾在那裏發現一片有字的牛骨,接著又發現了殷代的燒瓦器的窯址,煉銅和製造青銅器的工場,接著又發現了殷代的製造骨器的工場。二裏崗這個默默無聞的地方,頓時變得舉世皆知。當時我們曾使用了一部分專家的力量,到那裏從事發掘工作。但隨著發掘工作的進行,建築工程也隨著在填土砌牆。沒能堅決地把那些在學術研究上有重要價值的殷代遺址保存下來,隻是把現場情況做了模型,並把遺存物全部取了出來而已。這是科學界的一個絕大損失!至於發現的殷代的大批墓葬,則更是隨著這個城市的建設的發展,而即時發掘,即時填坑。

過了不久,更重要的消息來了,說是發現了殷代的城牆。這個遠古的城牆遺址是相當於《荷馬史詩》所歌詠的特洛伊古城的,是相當於古印度的摩亨傑達羅遺址的。在中國,恐怕是一座最古老的城牆的遺存了。是這個大消息,引動我到鄭州去。

3月30日上午,從洛陽到了鄭州。下午,就偕同陳建中同誌等,到白家莊看那個殷代的城牆。這座城牆曾被白家莊作為寨牆的一部分,原來展開得很遠,乃是一個可測知的三千多年前的大城市。但後來經過取土或拆毀,現在隻保存著幾十丈長的兩段。就在那麼一眼所及的古城址上,看到了那夯土堆砌得層次分明的城牆,每個夯眼(即打夯時的遺痕)都十分的明顯。有一個特點,那夯眼很小,比起西安漢城的夯眼來,顯得小得多了,可肯定的是屬於更早的時代的遺跡。城牆之上,有若幹殷代的墓葬,打穿了城頭,可見這城牆乃是殷代的,甚至是更早期的。在那個遺址裏,古代陶片俯拾皆是。龍山期的陶片也出土得不少,曾經出土過屬於龍山期的一個瓦鬲,陶質薄而精致,有柄,有流。在殷代遺址裏,也發現過同類型的陶器。這個遺址的時代問題,值得更加仔細的探索,但至晚是屬於殷代的遺存,那是沒有疑問的。

我們在這座古老的城牆的四周走著,又走上這座古城的城頭。太陽光很大,但並不猛烈,天氣很令人覺得愉快。時時俯下身去,撿拾些破碎的古陶片。我們決定:這一部分的城牆,絕對不能允許有任何的破壞了,應該立即設法,積極地、周到地保護起來。

為什麼鄭州這個地方會有那麼重要的殷代的文化遺址和大批殷代墓葬呢?在古書上沒有提到過這個地方是殷代的故城。隻知道鄭州是管城故城,周初管叔封於此。《史記·殷本紀》說,周武王滅段後,封紂“子武庚祿父以續殷祀把”。“周武王崩,武庚與管叔、蔡叔作亂。成王命周公誅之,而立微子於宋以續殷後焉。”同書《周本紀》也說,武王“封商紂子祿父殷之餘民。武王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祿父治殷”。又說:“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與武庚作亂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誅武庚、管叔,放蔡叔。以微子開代殷後,國於宋。”當時周武王封管叔、蔡叔時,一定是就殷故地封之的,故有“相祿父治殷”之語。今鄭州既為管城故城,也就是管叔“相祿父治殷”之地,可見鄭州乃是當時很重要的一個殷城。我們在鄭州發現了許多殷代的文化遺存,是不足怪的。

接著到鄭州文物清理隊,看他們的陳列室和倉庫。他們在短短的清理工作時間裏,就獲得了很大的成績,不僅殷代的墓葬,戰國到唐宋的墓葬也發掘、清理了不少。在他們的院子裏,就堆存了不少大的空心墓磚,有的是從戰國墓裏得到的。磚上的圖案,以幾何文的為最多,但也有人物圖像和建築圖樣的。

最重要的是殷代的種種遺存物。殷代的冶鋼設備和遺址的模型,使我們看了益感到把這麼重要的殷代冶銅工場毀壞了,實在是一件莫大的遺憾。製骨器的工場,也隻是存留了些骨器的原料和半成品而已。骨器的原料,分為人骨、鹿骨、牛骨,各放一處,不相摻雜,且也已把可用的材料揀選齊整。像這樣的大作坊,如果不是屬於一座大城市,便不可能存在的,還見到一隻殷代陶虎,也是極不多見的。在殷城附近,曾掘出了殉葬的犬坑九個,每坑裏,少者有犬十餘隻,多者有犬三四十隻,可能有大墓在其附近。一隻犬架上還附著金片若幹,這是唯一的可見的犬身上的飾物。用犬做殉葬的墓葬,在安陽也有發現。可見這是殷代的風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