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山遊記
【作者簡介】
喬宇(生卒年不詳),字希大,明代山西樂平(今山西省昔陽縣西南)人。憲宗成化二十年(1484)進士。武宗時,官至南京兵部尚書,因製止寧王朱宸濠反叛有功,加官少保。世宗初,任吏部尚書。死後諡莊簡。他詩文雄雋,性好山水,著遊記甚多。
【原文】
北嶽在渾源州之南,紛綴典籍,《書》①著其為舜北巡狩之所,為恒山②。《水經》著其高三千九百丈,為玄嶽。《福地記》著其周圍一百三十裏,為總玄之天③。
予家太行白岩之旁,距嶽五百餘裏,心竊慕之。未及登覽,懷想者二十餘年。至正德間改元,奉天子命,分告於西蕃園陵鎮瀆,道經渾源,去北嶽僅十裏許,遂南行至麓,其勢馮馮熅熅,恣生於天,縱盤於地。其胸蕩高雲,其巔經赤日。
餘載喜載愕,斂色循坡東,迤嶺北而上。最多珍花靈草,枝態不類;桃芬李葩,映帶左右。山半稍憩,俯深窺高,如緣虛曆空。上七裏,是為虎風口,其間多橫鬆強柏,狀如飛龍怒虯,葉皆四衍蒙蒙然,怪其太茂。從者雲:“是嶽神所寶護,人樵尺寸必有殃。故環山之斧斤不敢至。”
其上路益險,登頓三裏,始至嶽頂。頹楹古像,餘肅顏再拜。廟之上有飛石窟,兩崖壁立,豁然中虛。相傳飛於曲陽縣,今尚有石突峙,故曆代怯升登者,就祠於曲陽,以為亦嶽靈所寓也。然歲之春,走千裏之民,來焚香於廟下,有禱輒應,赫昭於四方。如此,豈但護鬆柏然哉!餘遂題名於懸崖,筆詩於碑及新廟之廳上。
又數十步許,為聚仙台。台上有石坪,於是振衣絕頂而放覽焉。東則漁陽、上穀,西則大同以南奔峰來趨,北盡渾源、雲中④之景,南目五台隱隱在三百裏外,而翠屏、五峰、晝錦、封龍諸山皆俯首伏脊於其下。因想有虞君臣會朝之事,不覺愴然。又憶在京都時,嚐夢登高山眺遠,今灼灼與夢無異,故知茲遊非偶然者。
【注釋】
①《書》:指《尚書·虞書·舜典》,其中記虞舜“巡狩至於北嶽”,但此處所稱的北嶽是曲陽縣的恒山。
②恒山:為五嶽中的北嶽。
③總玄之天:古時以為北方天帝是黑帝,故稱恒山為“玄嶽”,稱天界為“玄天”。
④雲中:古郡名,治所在今山西省大同市,地域相當於今內蒙古自治區大青山以南一帶。
【賞析】
通讀全文不難看出,作者的立意並不在於記遊寫景,而在於借恒山之遊寓托自己心係朝廷、誌在國事的感慨。
本文的前呼後應的寫作方法來看出文章的主旨所在,如文章開頭引經據典,以虞舜巡狩恒山突出北嶽之尊,末尾寫由遊北嶽而想起有虞君屋會朝之事;開頭寫自己心慕恒山二十餘年,末尾又寫遊北嶽證舊夢而知並非偶然。本文還采用了托物言誌的筆法,在作者筆下,北嶽恒山儼然成為他寄托感慨的象征體。文中寫景,突出了恒山山勢的雄偉壯麗,花草樹木的繁榮茂盛,嶽頂古廟的古老肅穆;文中敘事,通過兩個傳說突出了山嶽神靈的靈驗和顯赫;文中記遊,先是寫載喜載愕、斂色登山,後又寫肅顏再拜、題名題詩,突出作者的虔誠和肅敬。尤其是後麵作者在恒山絕頂振衣放覽的一段文字,寫得極有氣勢,但筆鋒立即一收,寫聯想古代君臣會朝而不覺愴然,其寓托象征之意十分明顯。總之,從思想內涵看,本文表現了作者作為朝廷重臣緬懷先帝、維護正統、安撫邊藩、振興國家的思想感情。從寫作特點看,本文寄托深遠卻處處圍繞北嶽,不離本題;而且章法嚴謹,文辭典雅,文氣雄渾,別具一格。
千山遊記
【作者簡介】
程啟充(生卒年不詳),字以道,明代嘉定州(在今四川省樂山市一帶)人。武宗正德年間(1506~1521)進士,曾任禦史、江西按察使,後被貶戍守撫順、蓋州等邊衛十六年。
【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