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前的男人口中盡是抱怨之語,藍衣男子倒是冷靜地輕斥道:“在此抱怨又有何用?我們從宜康一路搜尋至此都無任何發現。這事你須盡快讓主上知曉,而我要先行趕回月風。”
幽暗的廂房中,彌漫著催情熏香之氣,微微搖晃的床榻上,一名健碩的男子正神色疏離地望著身下的女子。
許久過後,待他靜靜地倚坐在床欄旁時,身旁的女子正匆忙整理著衣裳。
臨行之前,她仍不忘俯身緊貼男人,用指尖輕撫上他的胸膛細細勾畫,“我必須走了,不然教心蘿公主知曉,怕是會凶多吉少。”
女子不舍地看了男人一眼,匆匆朝雕花木門行去,可下一秒,她還未來得及踏出拉開的木門,便有一柄利劍刺入了她的胸膛。
看了眼來人腰間那空蕩蕩的劍鞘,女子皺眉傾身間,那閃著血光的長劍已從她胸中倏然拔出。
冷眼看著女子哀怨倒地,宇文心蘿手握垂血的長劍,緩緩朝倚在床榻旁的男人走去。此時,方才還與他在床榻上纏綿的女子已經喪命,可這男人隻是淡然地望著窗外的夜色,不曾看過她一眼。
認識止惜數年,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就是一個從不曾為誰停留的無心之人。就如這些年,他除了一直居於幕後,助她排除異己攬得月風大權外,還曾數次救她於危難之中。
丟掉手中的長劍,宇文心蘿在那張殘留著淫靡之氣的床榻上坐了下來。她已記不得究竟發生過多少次這樣的事了,可每一次他的反應都如今日這般淡漠。
她更是好奇,想知道他暴戾張狂時到底是何種模樣,因此才會樂此不疲地安排了一出又一出這樣的戲碼。
她曾以為,興許會有某個女子能讓他有不同的反應,可時至今日,那個女子都不曾出現過。以至於她都懷疑,那個能讓他魂牽夢繞的人是否存在。
正當宇文心蘿思索之時,原本倚欄而坐的止惜忽然靠向了她的身子。
感受到耳珠上那溫軟的親吻正朝自己的頸間輾轉而來,她緊繃之餘,深吸了口氣。
不消片刻,宇文心蘿便耐不住念想的衝襲,虛軟地依偎著他的胸膛。待止惜靈巧地將她壓於身下時,宇文心蘿合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媚香,說:“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將你引薦給宇文浩淩嗎?明日清早,你便隨我一道入宮。”
林府。
清晨的陽光射入窗欞之時,銅鏡中映出了一張清秀的容顏,正是即將出嫁的林詩喬。
此刻,如墨的發絲垂散在肩頭,而她略尖的下頜與輕垂的眼眸,讓她顯得格外嬌柔。
林夫人站在女子的身後,接過侍婢遞來的紅木梳,將女子的發絲一梳到底。她一邊梳,一邊有些傷感地吟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待她終於順下最後一梳時,婦人如完成儀式般,將木梳置於侍婢手中的托盤內。然後她雙手扶在女子肩頭,溫聲寬慰道:“詩喬,既然你已決意代姐嫁與成將軍為妻,那便將心放在肚子裏吧。”
“成將軍深受皇上器重,不僅年輕有為,而且潔身自好。能嫁與他為妻,是你的福分。”
“至於你二姐雅音,若是她心意已決,也隻得由她去了。她既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我就當從未生養過這個女兒。”
林詩喬看向母親,眉目深凝了幾許。這個被自己喚為母親的婦人,名叫許真。母親十六歲那年,便嫁與林嶽爍為妻。
如今,她雖然年事已高,但容顏卻依然柔美,而林詩喬的那雙妙目,正是承襲了她的神韻。
緩緩起身,林詩喬將婦人攙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後蹲下身子,撫上林夫人溫熱的手掌,將頭輕輕地靠於她的膝上,依戀地說:“即便女兒出嫁了,也會時時惦記著母親。日後但凡尋得機會,我便回府看望母親。”